要背还是要抱(2 / 2)
”
他回答:“路过。”
我该相信吗?我说:“那可真巧,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不用再见面了。”
他又开始抽烟了,动作行云流水,指尖和烟形成的夹角像是精确计算过的,我学他抽烟就很像装逼,可他随便抽两口就像在拍电影。他说:“如果你不出问题,确实不用再见。”
“多管闲事,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我是你哥。”
“所以呢?你已经不要我了。”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从追车那天我就恨上他了。我不想看他甩下我,于是自己先上车,我许愿以后每一次分手,都要我先走,我站在公交车上看他,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像是胜利者的示威,这回是我不要他,我没回头。可离祁修明越远,我越发觉失败的是自己,原来他是悬崖边,我只是迭出悬崖往下坠。
没有粉身碎骨,我睁眼时,看见医院的天花板,祁修明正低头削苹果,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起来比苹果更好吃。阳光透过窗帘漏进来,金粉似的洒在他脸上,美得像假象,像蝴蝶在太阳底下扑扇翅膀时一闪而过的光,好像我看得太用力了就会破碎。
我还是太用力了,他察觉到我在看,把苹果送到我嘴边,问我吃不吃,很甜。
我开始莫名地烦躁,抬手把苹果打掉,“我最烦来医院你不知道吗?”
那苹果在他脚边滚了几圈才停住,他把它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说:“还有几项检查没做。”
“我不做检查,什么也不做。”我掀开被子下床才发现自己穿了一身病号服,右脚才着地,腿一软,人整个摔到地上。我忘了,我进来医院前,在台阶上滚了一圈。现在脚踝肿得像馒头,脑门上还顶着纱布,我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狼狈得像条瘸腿狗,以后我估计是条只能躺在床上又病又丑又瞎的瘸腿狗。领子上的扣子怎么也弄不开,我急得大叫,“我不住院,也不检查,我不呆在这儿,马上走,快点!”
祁修明掐着我两腋窝,把我抱回床沿上坐好,一颗一颗替我解上衣扣子,换病号服的裤子,最后蹲在我脚前给我穿鞋。
小时候我总赖床不想上学,他就拽着我胳膊,把我从被窝里剥出来,有时候会象征性地打我屁股,反正不疼,他打完还会替我揉,我只需要眯着眼睛等着他给我套衣服。我最喜欢他蹲下来给我穿袜子穿鞋系鞋带,因为他比我高很多,而我能看清他头顶的机会很少。
现在也是。
他系好鞋带,仰头问我:“要背还是要抱?”
我说:“背。”然后趴在他背上,出了病房门竟然有许多人盯着我俩看。
原来亲哥哥背亲弟弟这么正常合理的事情也会被围观,祁修明没走电梯,我觉得他有病,这里是八层。
下了两层,他说:“给你办了休学。”
“可我在学校还有账没算。”
“算过了。”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账?”
“知道。”
“嗷……”又下了几层,我才问他,“怎么知道的?”
他还是那句话:“我是你哥。”
最后一层,我在他脖子上舔了一圈,吸出一个草莓印,“说你爱我。”
楼梯口挨着电梯,等着上楼的人拥在一起,所有视线都转过来赤裸裸地盯着我们看,奇怪的是他们,被打成异类的却是我们。
祁修明扣在我腿上的手紧了紧,他说:“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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