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感同身受(2 / 2)
久,他费力撑着床坐起靠在床头,一点一点看着眼前的场景,这里他从未见过。
归棠怕他随时会醒,躲在柴屋里熬过一小时,然后端着做好的药进屋。
看到靠在床上的愿安,她惊呆了,一时不敢上前。
愿安也看向她,面色沉寂,亦没有言语。
这一眼,跨过千山万水,仿佛隔了千年之久,终于在此刻交汇。
直到有风撞窗,啪嗒一响。归棠回过神,将药放桌上,关好窗,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披风,走到他面前给他穿上,“小心着凉。”
她努力做到笑靥如花,压下心底的紧张,“珉哥哥,来,先把药喝了。”
愿安静静地盯着她,没有反应。
“珉哥哥?”她举着勺子到他嘴边。
他顺从地张开嘴,咽下药。
他不小心被呛到,伸手挡了她递过来的勺子,偏头咳嗽。归棠不注意,药碗滑落,摔到地上,褐黑色的药汁洒了一地。
他盯着地上的药,不语。归棠连忙快速地将地上收拾干净,“没关系,你好好躺下,我重新去熬药。”
她跑得匆忙,愿安转头看她,又看向地上她遗漏的碎片,佝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片,狠狠压进手心,直到手心的感受慢慢传递到大脑,他眼神闪动,复又躺回床上。
愿安始终盯着紧闭的房门,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他撑着身子下床,浑身发软,摔倒在地。他搀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向外挪动。
屋外一切都很陌生。愿安环顾四周,很迷茫。直到角落的屋里传来几声隐忍的痛呼。他扶着墙慢慢过去。
推开轻掩的门,只见归棠蜷在地上,一脸痛苦。
她见到愿安,先是一惊,连忙爬起来,压抑着痛,着急问他:“你刚醒,怎么能下床?”
他扣着门沿,细细看她,终于说了醒来的第一句话:“我以为……是梦。”
归棠的心仿佛被泡在梅子水里,酸涩中又带着一丝甜,她笑:“不是梦,我已经提前验证过了。”
她抓起他的手腕,“你看,只剩一条红线了。珉哥哥,蛊毒解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愿安低头看去,见到手腕孤零零的一条红线,他抬手擦她额头的汗,察觉到她一直轻颤的身体,“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她笑,“珉哥哥,你先回屋好不好?我扶你回去。”
他没有说话,顺从地被她带回屋里,被她压在床上,又盖上被子。
他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吻他,“不是梦,我在。”
他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看着她离开。
没多久,归棠端着药回来,一点一点喂他,他喝完药,注视手腕最后一根红线消散。他看向她的,她手缩在袖子里。
“你的呢?”他问。
“我的也消了。”归棠笑,“蛊毒终于解了。”
他探身,想抓她的手腕,她怕他动来动去难受,便让他抓住。手腕缠着绷带,手心都是刀痕,有些伤疤肿胀翻着红色的血肉。
他一向聪明,颤着声问,“解蛊要用你的血?”又想她在地上痛苦的样子,“你服了什么药?”
归棠缩回手,“没事了,蛊毒都解了,珉哥哥,一切都结束了。”
他问:“痛吗?”
归棠摸向他的手腕,那里没了红线,便露出一个狰狞丑陋的烙印,“你呢,痛吗?”
他不说话。归棠便笑:“你痛我就痛,你不痛我就不痛。”
愿安看她,虽不忍,但还是问:“阿溪,你还难过吗?”
“什么?”她问。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那些往事在她的记忆里陈旧不堪,纵然全都翻涌出来,可往事已矣,那些伤感和难过依旧,但不再是不可磨灭的痛。时间让她释怀一切,对他却不是。
在她不记得的日子里,他替她记得所有,背负所有。那些往事困住他了,他逃不出也不想逃。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他始终对她心怀愧疚。
她扑进他怀里哭泣,“珉哥哥,那些都过去了,我从未恨过你。可是我现在很害怕,我怕你会恨我,怕你抛弃我,怕你离开我。”
她的泪汹涌,沾湿他衣襟。他还是不太清醒,感知有些迟钝。醒来后的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他缓缓抬手,将她拥紧。“别怕,我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