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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点,街灯慢慢亮起,一些老住户拎着r0u菜从市场回家,经过成家g洗店发现里面还亮着灯,成家nv儿仍然在店里仔细地熨烫着衣服,一时感到很奇怪:“染染,怎么还不回家吃饭?”
成染回头,把熨斗关掉,擦着手走到门边,“我今天还有一些活儿没有做完,就先收拾完再回去。王婶回家做饭了吗?”
“哎哟,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做嘛?吃饭要紧呢。对了,我明天一早把家里的窗帘拆了拿过来,可以当天拿吗?有点多哦。”王婶问道。
“可以的,明天我把不急的单子都排开,先帮王婶洗g净窗帘。”成染好说话得很,跟王婶挥手说再见。
程家俊本来说话傍晚来拿衣服,却在夜幕降临时才来到g洗店。大概是晚上很少开门,g洗店的招牌甚至没有安装霓虹灯,只有店内的惨白的灯光照到门外的人行道上。他急急地走到g洗店门前,成染正好把一件衣服熨好挂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他,下一秒钟就扬起嘴角。
“程先生,你来了。”她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挂在一边,把他的衣服拿了出来。
他不急着看衣服,第一句话就问道:“你身t好点了吗?”
她愣了一下,手上拉开防尘套的动作不停,“全好了,你有心。”他这才匆匆扫了一眼g洗好的衣服,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我公司临时有事耽误了一点时间。没有妨碍到你吧?”她摇摇头,父母今晚都去喝喜酒了,整个晚上都可以自行安排,“没事,我今天晚上只是准备去书店逛一逛而已,不碍事。”
程家俊这才发现熟悉的位置上少了一本书,“你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看完了吗?”她点点头,“生病在家太无聊,就一点点地看完了。”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花了一个多月。”他感慨道,把衣服全部垮在左手的臂弯上,看着成染的眼睛说道:“让你等了这么久,不如我请你吃一顿晚饭做补偿吧。”
店内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睛里倒映着光点,眼神温柔又坚定。她突然发觉,除了在电话里,他似乎从来没有喊过她“成小姐”,而是用含糊不清的“你”作为称谓,距离感忽近忽远,陌生人和熟人之间的界限变得暧昧不清。如果要说两个陌生人之间,要怎么上升彼此的关系,也许就需要静默的几秒钟。
用来发出邀请,用来思考问题,然后用剩下的时间一锤定音。
她把耳边作恶的发丝夹到耳后,轻声说:“好啊。”
“原来你第一次看米兰·昆德拉的书才初中?”成染惊讶地掩嘴。不远处刚刚把菜单收走的侍应闻声回头,她自觉声音有些尖锐,尴尬地低头捂脸。程家俊笑得很开心,等到侍应走远之后,才慢悠悠地回答她前面的问题:“也不能说初中,是初三暑假,那时候已经快高中了。”
“可是我大学毕业了这么多年才开始看,还看得磕磕碰碰的。”她惭愧得无地自容。
“可是你只用了大概一周的时间。”
“可是你只用了一个月就看完了英文原版!我还是看了中文版再看英文版,还要一边查字典一边读下去。”
他发现这样巨大的落差实在难以用言语抹平,只好不动声se地引开话题:“后来你看懂kitsch的意思了吗?”
她歪头思考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回答:“其实看完这个单词的中文释义我还是觉得很迷糊,只是隐隐约约0到了真正含义的边缘。后来再查了其他资料,再结合你说的那句话,才觉得有些意会。”
“但是这个单词的意思还是很难用准确字句来解释,对不对?”
她深有同感,“虽然中华语言博大jg深,读书的时候也常常为词汇蕴含的广阔含义而感叹。但是轮到外语的时候,其实也同样有这种情况。这种时候,我除了感慨知识储备不足,还要感叹人类的智慧如此伟大。”
他敏锐地从这段话里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她是g洗店的半个老板,也是热衷于的少nv,更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才。他见过很多人怀才不遇,也见过很多人se厉内荏,但几乎没有见过有人用温柔的外表裹着棱角分明的内心。
就像是蚌,砂砾尖锐得足以划破柔软的蚌r0u,但是花上足够长的时间,曾经让它痛苦的利器,已经渐渐变成由内而外散发光芒的珍宝。
两个人在饭桌上讨论了许久的令人惊叹的词汇。直到步出餐厅,她还在补充:“英语里面,我最喜欢的单词是‘crh’。”
“嗯?”他侧头,“是‘dycrh’的‘crh’吗?”
“你竟然知道‘dycrh’?”她发出今晚的第无数个惊叹,“我以为企业高管都不会玩游戏。”
他耸耸肩,笑得无奈,“高管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需要释放压力。不过你为什么说喜欢‘crh’这个单词?”
“因为这个单词有横冲直撞的意思,有冲击的意思,也有怦然心动的意思。”她轻轻地说,仿佛声音太大,都会把吐出的音节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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