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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姜鱼忽然起了点坏心,抬头看向靠在墙壁上等候的林西鹤,借着灯光,眨眨眼,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腿,轻声问:挑吗?
林西鹤看着她,好半天没反应。
正当老婆婆以为自己是不是问错话了,尴尬地想要岔开话题时,林西鹤终于弯下腰,拿起一根手串塞进姜鱼手里,就这个吧。
姜鱼看向自己的掌心,那是串很普通的红豆,整个摊位上就它最便宜,也就它最艳。
红豆好,红豆好。老婆婆连忙捧场,你们要买的话,就给我五块钱吧。
五块钱的价格确实很便宜,但又太便宜了。林西鹤真的觉得做人很难,干脆蹲下来,又挑挑拣拣,快速拿了一把珠串,包起来。
姜鱼忍不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你干嘛呢?
林西鹤:干有钱人该干的事情。
比如斥98块巨资给美女买10条手串。
林西鹤现在很镇定,非常镇定,身后发生爆炸都不会回头的那种镇定。买完手串他就跟姜鱼继续往前走,手里拎着个老婆婆特供大红塑料袋。
姜鱼走在他旁边,步履轻快,嘴角带笑,我替老婆婆谢谢你。
林西鹤:嗯。
姜鱼:在这里开商铺的大多是麒麟桥的原住民,他们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也没别的谋生手段。重建之后,这里变漂亮了,愿意来的人变多了,倒也能让他们活下去。
说话间,两人终于走到了桥头。
那是一座真正的木桥,是春城创建之初,为了纪念那些消失的水脉、也为了如今这条还在流淌着的珍贵的河流,以古法建造的饱含着所有人期待的桥。麒麟石像则是旧城的遗留物,它就坐在桥头,望着北方的那块磐石,嘴里叼着一盏红灯笼,仿佛在照耀着人们归家的路。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过去的家园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两人缓步走上那座木桥,林西鹤道:其实麻仓,才是最早的春城。
他抬手搭在木桥的栏杆上,视线顺着河流眺望远方。河流里有天上月,也有地上灯火,更有身边人。
《建城日志》里面记载得不是很详细,但这里是那批最早的建城者居住的地方,所以最拥挤、条件最差。后来城市越建越大、越建越好,很多人搬走,后来者也都住到了别的地方,麻仓也就变得越来越破旧了。
所以这里才会有麒麟桥?
这么一座有纪念意义的木桥,必定出现在具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姜鱼抚摸着木桥的纹路,笑容逐渐在晚风中变得浅淡不可见,它曾经见证过人类最不屈的斗志,可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它又会重新陷于苦难,直至崩塌。
二十年前的麒麟桥,是一片红灯区。
这里多的是烂在街头巷尾的人,手脚仿佛跟墙根长在一处,像那些奇形怪状的拥挤的板房,没有正形。在这里,打断的骨头不会重新生长,它们会让人变成怪物,永远无法在阳光下直立行走。
如果说整个春城最破烂的地方在麻仓,那么整个麻仓最破烂的地方就在麒麟桥。
姜鱼的母亲是个陪酒女,她经常穿一身旗袍走在麒麟桥,不论何时都带着把伞。就像其他人一样,好像永远都不能见阳光。
可她又是不同的,她永远都能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还能在麒麟桥那样的地方平安地生下孩子,并且把她养活。
在那个时候,身陷于麒麟桥的人是很难走出去的。是生计、来自各方面的压迫、旁人的冷眼,亦或是自卑自弃,不一而足。
我以前就住在那儿。姜鱼指向东街,看到那盏花灯了吗?大概就是那个位置。十几平米大的一点地方,但是有个小窗,每天我都能趴在窗口看到桥上的人,但我最喜欢那只大麒麟。
小时候的姜鱼有着最为瑰丽而奇幻的梦,她觉得那只嘴里叼着红灯笼的麒麟是活的。如果没有母亲的死,没有林西鹤,或许有一天,她会爬上麒麟的背,请求它,带她去广阔天地奔赴一场奇幻的冒险。
姜鱼一时有些出神,而就在这时,林西鹤蓦地拉住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姜鱼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跟着他爬上了栏杆。对于她这样的四级异能者来说,也就一眨眼的事情。
河道两侧、麒麟桥上,许多人投来惊诧目光
姜鱼自己也很诧异。
林西鹤则有他的想法,还没等人群发出惊呼,他就揽住姜鱼的腰,从桥上跳了下去,然后在众人捂着眼睛又撒开指缝的掩耳盗铃之举中,稳稳地落在驶过的船头。
可船会晃,小小的船头站了两个人,转身都是问题。姜鱼下意识地抓住林西鹤的衣服,本来要分开的两人,瞬间贴得更近。
方寸之间,呼吸可闻,船家哎哟的惊呼声都没能透进来半分。
直到一尾鱼破开水面,灵活地甩尾,又落下。扑通一声,仿佛心脏回落,月亮稍稍躲进了云后,而林西鹤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姜鱼腰上收回来,放回兜里,往船舱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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