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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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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荒唐的人世间,可还有他一席之地?

贺琰踩过碎渣,一股无形的施压扑面而来。阮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却还是无法阻止内心深处更深层次的恐惧。

他圆睁着一双眼,显得无措极了。

贺琰越过倒地的人,逼近他,微微垂眸,又重复了一遍这个人是谁。不说出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郁束,”阮玉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叫郁束,他是我的发小,我送小孩去医院,碰巧遇到了他。”

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颤抖,但看到郁束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下意识说一句便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将郁束带过来,只是想让他看清自己如今的生活状况,没想过别的,更没想到贺琰会刚好回来。

还一回来就……阮玉感觉周身的声音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心脏的扑通声。

扑通、扑通、扑通……

郁束死了吗?郁束怎么不动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酒味儿跟血腥味儿快要将他熏死了。

“玉玉,抬头看我,”贺琰冷不丁一句话,阮玉条件反射性地抬头,面上恐慌一览无遗,他却突兀笑了出来:“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啊,你等我找到药箱给他处理伤口啊。”

“……”

这一下着实惊悚得阮玉半天合不拢嘴。

看着贺琰果真去一旁的橱柜寻找药箱,阮玉勉强找回自己的呼吸声。他支使着自己的躯体将小孩放回床上,每走一步,呼吸便重一分。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贺琰的假仁假义记在心里。可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并非心安理得——反而是一种比面对对方直接实施暴力时,还要恐惧的心理。

他确实怕贺琰打他,但他更怕贺琰喜怒无常。

“你……你不打他了吗?”阮玉试探着询问道。

“……”贺琰回过头,要笑不笑的姿态,“玉玉这是问的什么话?是希望我打他吗?”

“不是——”

阮玉连忙止住话头,差点就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打郁束,要打便打我吧。

“那不就对了。”

“可是……”这不像你的作为。

“可是什么?”贺琰将药箱拿出来放到地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崭新的没被拆用过的纱布与绷带。

“他是不是应该去医院?”

“不用,”贺琰道,“处理外伤我还是很在行的。”

“刚刚没打到他的要害处,只是不清楚情况,所以没收住力度……应该没死。”

“毕竟我真的很不喜欢看见有别的男人跟着你。”

“……”

“老实说,我头一次心情这么好。”贺琰一边给对方的脑袋擦血消毒,一边露出笑容,“都碰到自己的老熟人了,还是选择乖乖回来……而且看样子,他是来参观的吧?玉玉,下次不许这样了。”

不是这样的——

“而且,我不希望有别人看见现在的你,”贺琰薄唇微抿,“你也不希望吧?”

“所以……我没有做错,”贺琰凝眸,嗓音渐渐低沉,“是他不好,是他的错。”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

“如果我说错了,就反驳我,告诉我真相,”贺琰晃了晃脑袋,看起来不太正常,“而不是发呆。”

“虽然玉玉的眼睛很好看,但是我还不想将它挖下来……它还是继续留在你的脸上比较好。”

他说了一大堆,阮玉都听了进去,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贺琰想去抚摸他苍白的脸庞,又发现自己的指腹还有残留的血迹。温热无比,不知道是被郁束的血沾上的,还是被酒瓶的碎渣刺破。痛觉迟缓。

好想摸摸阮玉的脸。

可他还在发抖,会弄脏他的。

算了。

郁束头痛欲裂地醒过来。

摸了摸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包扎起来了,他死死皱眉,刚睁开视线,便是满眼的刺目光亮——

“别动。”阮玉出声提醒他。

郁束听出了声音,身子不由一僵,还没理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疼得不停吸气:“操!”

“我这是……”他的掌心贴向自己的额头,试图站起来,又因头晕的缘故一下子坐回原地。

脑袋险些撞上身后的橱柜。

阮玉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说:“……你感觉怎么样了?”

郁束脸色发白,耳廓还有没能擦干净的血液,已经凝固了,还有的贴着他的头皮,黏糊糊的触感。

“我……我怎么样了?”

郁束摇了摇头,“头好痛,这是哪儿啊?”

“你忘了你怎么过来的了吗?”

“没忘,我跟着你走到了你的新住所,”郁束闭上眼眸,试图缓解疼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往我脑袋上一砸?”

“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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