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经历了百余年日昏月暗却从未有一刻得见神悯的人呢(1 / 2)
灵机胜出不过是时间问题,大会最后一日,他打完最后一场,这位子到他手里,便算是名正言顺,江湖中没有人再敢有二话。
武林大会既已结束,夏小蝉他们一行人便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京中翠翠还在等着,敢昌安敢昌宁也需回京待命,他们确实应该尽早启程。
临行那日,老裁缝果然不曾出来相送,夏小蝉心里知道他舍不得师父,也舍不得自己。一把年纪口是心非,这点倒像他这个岁数的人干的事儿,人人都说老顽童,越老越小孩儿些,赌气倒便像可谅之事了。
夏小蝉在他房门前敲了许久,都不见他应声,一直到瞿牧斋进来催他,他才恋恋不舍地决心离开。才走了两三步,看见这院中一草一木一凉榻,便又心生不舍起来,他到底顿住脚步,默默从怀里掏出那瓶紫气东来散,回到老裁缝的房门前,放下了瓶子。
“前辈?我走啦,明年师父再来,我一定跟着来,您多保重啊?”
房中依然寂静无声,夏小蝉回过头去,看见瞿牧斋对他点头。他揉了揉眼睛,跟了上去,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宫城子早习惯了他这老朋友的怪脾气,他终年一个人守着囷龙司,脾气古怪,又因为那些江湖往事,不曾有什么亲近朋友,一年只有他宫城子来看他一次,小住几日。这次足呆了快一月,还多了个夏小蝉跟他那样投缘,时间久了,他哪里舍得,所以也不曾纠缠着要他出来告别。
要他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那便太孤单,太落寞了。
启程时间尚早,敢昌宁还迷糊着眼睛,他同他哥哥同乘一匹马。宫城子打马在前,回头看看一行人,皆已整装,心中才有了实感,就要离开囷龙司了。真是奇怪,莫非今年人多些的缘故,他也怪舍不得的。
他自嘲一笑,勒了一下晴銮的缰绳,马儿轻鸣,他朗声道:“裁缝!明年再来瞧你,当心别死了!”
“快滚!”
这声儿掷地有声,中气十足的,倒像他们刚来那日,宫城子回头向自己乐开花的小徒弟眨眨眼睛,小声道:“他害羞呢。”
“叫你滚!”
敢昌宁烦得骂人:“闭嘴!吵死了!”
宫城子大笑几声,夹了马肚子,携众人扬长而去。
黄沙未平,风烟尚在,紧闭的大门忽然动了一下,不是那个口是心非脾气古怪的老顽童,又能是谁。他今日不曾束发,宽衣席地,浑身惫懒疲乏。他看着手中夏小蝉留给他的紫气东来散,忽然有些无奈,他自己就是半个华佗,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人啊……
留下的人长叹一气,关上了门。他坐在那张曾经热闹的凉榻上出神,想到今年的桃花好像也就要到最后的日子。这囷龙司,怎么偏偏今年这样孤独。
“是不是也该收个徒弟……”
“有我一个还不够?”
女子的声音娇俏,推门而入,一袭锦绣红裙,款款而来。老裁缝面色未变,并不意外,淡淡道:“我当你会在门口拦他们。”
她随手折下一枝粉白桃花,在鼻尖轻嗅,半阖的双目看不清眼色,不知是在赏花还是在盘算。老裁缝见她不语,也不在乎,只絮絮叨叨说自己的。
“我这老人家这辈子也就这么几个朋友,这回来的小朋友,我都挺喜欢的,人活到我这把年纪,还求什么呢?不就求个安享晚年……”
“裁缝,”她忽然叫住他,将那支桃花丢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只直直盯着老裁缝,“这可不像你。”
老裁缝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阿殷,你离我远去这么些年,你何曾知道怎样才像我呢?”
他的话叫赤殷一愣,他说得不错,自她下山起,创了善念堂,他们相处的时间短之又短。这么些年过去了,老裁缝除了容貌不变,他的身体里也不过是住着一个看尽世态炎凉,人间沧桑的百岁老人罢了。老裁缝是活神仙,可他终归不是真神仙。
赤殷夫人眼中忽然有丝温柔,她漂泊江湖太久,早忘记了亲情之爱,那年老裁缝捡她回玉溪峰,视她如己出,两个人在玉溪峰上过得清简,但终归有亲人在旁,是人伦之乐。这些年,她杀红了眼,再回头看那段时光,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一般,她……
“阿殷。”
老裁缝回头看她,她张了张口,忽然想唤他一声师父……
“不要伤害他们,好吗?”
她眼中有一瞬疑惑和不敢置信,那声师父卡在她的喉咙,一下子变得有些可笑,她跟他什么情分,那些人又是什么情分,他现在竟然跟自己说这种话?
老裁缝倒抽一口凉气,别开了眼,继续道:“赤殷,这些年,我这个半吊子师父自认为论能力和资格,我都不配干涉你做任何事,可是这次武林大会,三重天席杀戮,你确实不该……好在你后来遣灵机入擂,灵机的气度分寸,确实适合坐这盟主之位……”
他忽而话锋一转,看向赤殷:“可你我心知肚明,筑佛人退擂绝非偶然,他的目标是宫城子,而你跟他谈的条件之中,必然有宫城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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