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2 / 3)
还迷惘着,垂下的指尖也有猩红滴落:“师兄?”
珑迟没再应她,伸手揩去她唇边的血迹,沾了满指的红痕,却想:原来劫便应在此处。
雷云已酝酿着要落下最后的雷霆一击,珑晚却绝无承接之力,她仍咳着血,迅速枯败下去,珑迟揽过她,胸前便又沾了一层血的热气。
珑迟揽得紧了些,天雷直直朝他劈去,麻了他全身的骨,心口也多了一团热,上涌的血气再也压制不住,溢出了唇,流了珑迟半身。他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只能抱着师妹跪下。
一片黑里,他只想着:雷劫过了。
雷劫过后本该降恩泽露,助修士恢复,现在却只落了些凡雨,要将此地的血气刷去。
珑迟无力再施法避雨,他眼前仍有阵阵黑影,却还要强撑着去查看珑晚的状况。神识一扫,珑迟心下沉重,不知稍后要如何同师妹言说。
总归有鲛族的财力支撑,总能寻到治好师妹的天材异宝。再不济,也有他平日用师妹的鲛珠攒的那份家底。
只是他……许是他,要就此止步元婴。
他擦去唇边溢出的血,斟酌着词句,眼前的黑影终于消去,视线再度清晰,他却一僵,看怀中那张满是血迹的灰败小脸,半阖的蓝眸透了死气,师妹双唇微张,喃喃一句:“娘……”
珑迟不由收紧了手,看那双眼微微一颤,来不及转动,便闭上了。
珑迟唇瓣微启,将出的话语却没了去处,只能沉默,沉默到双腿渐渐失了支撑半身的力,珑迟不觉便软了身子,摔倒在地,师妹也从怀中滚落出去。
他这才看到,身下已被血水染红一地,不光是双腿,他连抬臂都没了力气。
珑迟忍不住唤了一声:“珑晚……”
嗓音如此嘶哑,师妹许是听不出是师兄在唤她。
他又勉力凑近了些,去抚珑晚的脸,想帮她把脸上的脏污擦去。抚上去的指腹,却是控制不住,只重重蹭了两下冷下来的面庞。
临死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珑迟却不愿停,他的身子也逐渐冷起来了。没了擦脸的力气,那手便垂落,滑至身侧,挣扎几下,食指才勾上了师妹的小指。
他转头去看,心想:师妹何时如此模样狼狈过。
那张如他一般无二的脸上从来都是被娇养出来的白净,让人无法不心生爱意,连天命都忍不住要偏爱些许。
他也是如此。
爱看她夜梦过后睁开的惺忪睡眼,师妹总爱在这时犯懒,卷过被褥便不愿动弹。看她偶尔讨吻时闭起的双眸,却又在他凑近时骤然睁开,一双蓝瞳古灵精怪。看她吹笛时闭眸沉醉的模样,吹完睁眼,洋洋自得,叹自己真是不出世的音律天才。
他喜欢看师妹那张脸上,尽是他不曾会作的神情,让他也常在不经意时偷得一瞬幻梦,宛如受了厚待的也有自己。
只是一瞬罢了。他也清醒,沉溺那转瞬即逝的幻梦,还不如与师妹同榻共寝,享享欢愉,更利于修道。
——幻梦。
原有的空茫在此时化作一把巨扇,扇开了遮蔽神念的迷雾,叫种种异样都被明晰——仅有两个弟子的层云峰,师妹的性情变化,和这场元婴劫!
珑迟猛地惊醒。
他仍在幻境里!
身下的层云峰顿时如镜面碎裂,珑迟与珑晚身上的斑斑血迹都如蜕皮剥落,原本发冷无力的身子也有了力气,却还没恢复完全,身下已破开无底深渊,拽着师兄妹二人下落。
珑迟预感下落便是出口,心焦于珑晚为何还不醒,只能拉住小师妹的手护进怀里,顺着那力坠去。
“大师兄……?”
将醒的珑晚仍是那副迷惘口吻,身上剥落的血皮被下落的罡风吹得干净,又恢复了白净的一张脸,再不复方才的颓败死气。
珑迟原本心头沉甸甸的什么压着,此时突然就卸下了。
看似无底的深渊落到了尽头,珑迟施法护二人安然落地,往四周看去,果真是来时的密林,只是四周多了许多银白的蛛丝,顺着轨迹抬头看去,果然在头顶看到一个巨大的蛛巢,巢底破了个大洞,隐约可见隐在其中的幻蛛尸体。
珑迟一看便明白了:“原来是幻蛛。幻境一破,幻蛛便死,难怪它构造幻境时如此处心积虑。”
珑晚此时也忆起了幻境种种,想到自己竟因幻境生心魔而使师兄妹双双陨落,顿时颇为无地自容,气自己太弱。
珑迟轻拍着珑晚的背给她顺气,宽慰她:“幻蛛以幻境见长,性子狡诈,入幻梦前不易察觉,入了幻梦则会被遮蔽神念,却也不完全,还要留下一丝一缕让你困苦,以此助长人的七情六欲,好受它蛊惑。何况破了一层幻梦,还有一层,便是我也中了招,又岂能是你的过错?”
珑晚一想也有道理,她不曾遇过幻蛛,怕是一开始便受了幻蛛蛊惑——自她因幻境里的寡母自尽而杀人起,那心魔便埋了根,又让幻蛛发酵起来,使她性情大变,最终陨落。
如今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左右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