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厕所（2 / 2）

上看他，手指把英语书掀得哗啦响，表面拽得能干架，心里早摁着自己来了几巴掌——牛批啊小李，精准踩雷。

我正心理活动丰富，没料李却情趁我一时松懈，拉着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拿早上那股压着我不动的力气将我拽出了教室，我们的夏季校服蹭过斑斓的期末考倒计时黑板报，带飞了后排几张塞满黑字的试卷。

我听见教室里头几阵略带疑惑的询问，于是扭头喊了句“我跟他学英语去”，然后顺着我弟的意思转进了走廊尽头的男厕所。

男厕里空无一人。我屏着呼吸跟李却情进了正中的隔间，想着也好，趁没人看见先教育他丫一顿解解我今早之仇，就见那胆大包天的家伙猛一下凑上前环住了我的腰。

我被吓得恢复了呼吸，厕所的臭味就跟有实质似的囚住了我的大脑。李却情勒着我就像捆住了仇人，他手臂的热气贴着我的校服，水蛭吸血都没那些热度的贪婪来得吓人。李却情把左手转上我的后脖颈，轻轻捏了把后，又让大拇指抵住那条蹦动得最为有力的大动脉。

“项圈。”李却情抬起头来看我，仍旧面无表情，“李挚情，这是项圈。”

我闭了闭眼，嗤他：“你是不是犯病啊，咱俩亲兄弟。”

李却情没说话。我被厕所的味道熏得恶心，睁眼闭眼都是门板上刻着岁月痕迹的献精约炮小广告、鼻血、莫名的黄色痕迹，脚底踩住的瓷砖流着夏天特有的潮气，很滑，而我屁股往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冲干净的蹲坑。有几只虫子在我们脑袋周围舞着，我使劲盯着它们，那些翠绿的屁股和黏薄的翅膀让我反胃。

李挚情先是在我手腕上被磨红肿的印记上摸了很久，折野兽院子里的玫瑰那样偷偷摸摸。紧接着，弟弟很长的手指钻进了我的校服里头，像弹琴似的拿指腹点着我的脊椎往上。我的背被箍得出了些汗，他一下下得摸，压过凹痕，细致得像在看精品习题册。手掌带到腰侧的时候我会微微颤一下，李却情就时不时碰那儿，像是我的肉体能震起一层海浪。我仰着头，厕所里头偶尔有男生吵嚷着进来，撒尿声响得澎湃有力。他们谈论生殖器，考试，恋爱，还有恶心的八卦，李却情拿指甲在我背上重重刮了一下的时候，还有人猛的推了把我们待着的隔间门，然后骂了句操，谁拉屎啊。随即，我的眼前清明一片。我看见了腻着污垢的天花板和紧盯着我的李却情，他的额角渗着汗，耳尖微红，棕黑的眼瞳里映着一个金发绿眼的哥哥。

我忽一下觉得臭味和恶心困不住我了。缓了缓，我猛地挣开了李却情的猥亵，然后狠狠一拳揍上了他的侧脸。

“最后一次。”我拽着李却情的头发迫使他面向我，“我他妈没有搞乱伦的想法。你恶心我两次，我还你一拳。李却情，知点好歹。”

他没看我，嘴唇惨白，闭着眼跟死了似的。我也懒得鸟他答不答应，打开厕所门走了出去，在水龙头下冲了好几遍的手。上课铃打响的时候李却情都不出来，我自出生起就没晓得自己还有良心这么个东西，于是背着手往教学楼外晃去。

我许久未逃学，技艺倒是还没生疏。等利落翻出了学校的围墙，我就直奔洗浴场所。

在夏天的真实温度里泡了这么久，还被迫来了场真人版十六禁，我压根没心情去管他丫考试的迫在眉睫。我只需要温水冲干净的身体，麻辣烫香气和几场游戏。我在街上走着，三十七摄氏度的气场把地面都蒸得恍惚，于是我拐进一家小超市买了根冰棍，捅开包装后吮了一口。冰糖的甜香包裹住了我，像是在母亲的机油味里——

现在，我有股夏天也奈不住我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