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晦暝(2 / 3)
则留下布雨以扑灭余焰,连日烟气熏得谢青旬目力稍有受损,是以他虽同七暝四目相对,其实压根没瞧见地上那只丁点大的玄翼狼。
待终于瞧清楚时,入目的便是一只摆尾吐舌的小黑犬。
谢青旬:“……?”
下一刻,一根携着戾火的流矢凭空而来,瞬间洞穿了七暝的两条前腿,并顺带烧焦了一小撮绒毛。
妖力尽失的小妖王:“……”
他咬牙坚持了须臾,还是未能支撑住,“啪”一声趴在了地上。
七暝知道自己这模样完全不英姿勃勃,反而滑稽蠢笨至极,干脆把头埋进爪子里装死,企盼谢青旬会恻隐之心一动,而后捡起自己来。
谢青旬也诚如他所愿,只是……
七暝感受着将自己周身包裹住的透明光球,这光球内里中空,尽管内壁唯有一层柔软的薄膜,却质地坚韧,不会被他的爪尖刺破。
谢青旬慢悠悠腾云向营帐而去,光球也漂浮在他身侧随着他向前缓慢平移,察觉身旁投来的目光,虽说七暝现下口不能言,可谢青旬大抵还是明了其意,因为秉性爱洁的神君缄默少顷后,毫不留情地道:“……你身上脏。”
小妖王觉得自己简直受了天大的冤枉。
他腿动不了,便只能在光球里艰难翻滚,试图将全身的毛竖起来,从而证明他是怎样一只干净整洁的玄翼狼。
神君由他闹腾,待入了营帐,指尖凝雪成刃,在七暝尚未回神时撤了光球,先砍断箭矢,接着将他两条前腿上的绒毛剃得一根不剩。
七暝望着自己霎时间如濯濯童山般的前腿,哀哀嚎了一嗓子。
谢青旬身上也有伤,可治愈术对戾火无用,须得去医仙长处问诊,但在此之前,他更想先行沐身换衣。
故而七暝尚未及哀悼自己光秃秃的前腿,便被横空飞来的衣袍兜头盖住,顷刻间眼前陷入漆黑,六合八荒间仿似仅剩了这雪衣之上铺天盖地的白梅冷香,无孔不入地钻进通身经络,激得他厚实皮毛之下整头狼都灼烫透红。
他想,先时“何愁市集”上那画卷所熏的香气实属里丑捧心,根本不得谢青旬万中之一的精髓,还有那画工,更同谢青旬的绝代容色有霄壤之别。
头顶神君的警告凉凉地渗进来:“不许偷瞧。”
外头日晷上的时辰一刹一刹地挪过去,谢青旬在水晶帘内陶然自得地泡着澡,水晶帘外的小妖王跟被丢进了蒸笼似的,从耳尖到尾巴梢愈来愈热,分明他什么都听不到也瞧不见,然而这般的含蓄隐晦却似乎比谢青旬当面解衣入浴更令他悸动无措。
是以谢青旬清清爽爽地出来时,便察觉七暝身上温度高得跟个小火球似的,一时之间谢青旬倒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被那长袍捂热了,还是由于外伤引起的高热。
谢青旬再次召了光球,载着小火狼往医仙长的营帐去。
七暝原以为医仙长应是个髯垂玉线的老者,孰料却是个相貌英隽卓异的青年,见谢青旬带着七暝进来,忙大步流星迎上来,眉心深锁:“君上受伤了?我给您瞧瞧。”
谢青旬首肯,医仙长遂一面为谢青旬查看伤势,一面睇了眼目露凶光却秃了腿的七暝,忍俊不禁道:“君上这灵宠瞧着很有些……不拘一格。”
谢青旬一针见血:“是有些丑。”
七暝闻言,两条完好的后腿胡乱扑腾着,也不顾自个儿伤口还汩汩流血,只想把前腿叠到肚皮底下,只盼谢青旬少嫌他一分。
他如今百爪挠心般地想快些恢复妖力,即便变不回人形,至少让谢青旬瞧瞧他成年之后的模样,说不定……说不定神君会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一点点好看。
医仙长给七暝拔了箭后便拿了治疗戾火的菱芰花膏来,揩了点正要涂到谢青旬指上,小妖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龇牙咧嘴地就嚎起来,若是此刻他能动弹,只怕早猱身飞扑过去了。
医仙长猝然一惊,诧异地望着怒发冲冠的小妖王:“这是怎么了?”
谢青旬瞟了眼骤然狂躁的小黑犬:“不必管他。”
医仙长遂继续握着谢青旬指根细细匀开那药膏,又沾了点凑近谢青匀细颈,那处滑腻细润竟似胜过这花膏,他动作越发轻柔,耳根却逐渐烙上灼红。
待将谢青旬伤势料理完毕,医仙长转而拿起另一瓶要给七暝前腿上药,可他压根不配合,爪子藏在肚皮下死活不乐意伸出来,教医仙长委实新奇:“这小犬好有灵性。”
七暝虽为狼妖,却也晓得凡人讲究男女大防,那起子神仙亦复如斯,他倒觉得男男也当如是,故而宁死也不愿与这医仙长接触,定要守好自个儿的贞洁。
谢青旬见小妖王与医仙长对峙时跟头犟驴似的,不由哑然失笑,毫不温柔地拽住他爪子,接过医仙长手中的菱芰花膏,厚厚糊在了他被流矢钉出的患处。
正待辞别之时,谢青旬袪裼却教医仙长轻轻捏住,他以目询问,却见对方先抛了个诀令七暝不能作声,而后缓缓揽过谢青旬腰肢,低头温柔地印上了神君的绯红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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