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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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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夜里入睡,大半个月来第一次睡在像样的床铺上,夜飞霄实在是倦了,也顾不上旁边多了一个人,脑袋一挨上枕头便睡着。但这一觉却也没有比在沙海里睡得好多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人就无端端做起梦来,梦里仿佛回到孩提时代,远远传来旁的人在外练剑的声音,自己却单独一个关在文昌殿里抄书,直抄得头昏眼花,但觉眼前当真五老翼轩,八风扇羽,神雷前驱,玉华扶毂,乘云驾龙,即日升天。

便在这个时候练剑的童子们回来了,十来个人一股脑冲进来,将他撞翻在地,又去踏好不容易抄写好的经书,嬉笑怒骂,讲他是个没有爹妈的野狗,还是一条胡地野犬,又有人笑他是青眼魍魉,专门来害人……夜飞霄气得流泪,挥拳去打,但他既不会武功,又敌不过人多,哪里是童子们的对手,很快拳头便如雨点般落下来,梦里倒也不觉得身上疼,但只觉得心里发苦发酸。

他想跑,他很快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十岁的孩童,而是轻功一流的夜猫,于是他跑,拼命地跑。他跑出了文昌殿,一头又扎进一处四面青葱鸟语花香的洞天福地,远处有个披着羽衣,散着头发的男道人。

夜飞霄觉得这人熟悉,心头一喜,急忙去追,但无论他跑得多快那人始终不疾不徐地走在十丈开外的地方。夜飞霄张口要喊,却不知要喊什么好,直憋得胸口发闷,才猛地醒过来。

这时天已大亮,四下里却没有看到石玄武;夜飞霄自去梳洗一番,刮干净了脸,换了身皂色直裰,系条鸦青丝绦,头上一样颜色抹额,很衬一双眼眸,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标致。

这时石玄武拿了些包子正走进来,夜飞霄一看,他果然也已经换了身行头,一身枣红锦袄,系了杂色锦绦,脚下一双蹭亮皮靴,他本就有股刚正之气,须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这样一穿更显得十分精神,也气派了几分。

夜飞霄把梦里那点不悦甩在脑后,打趣道,“老爷这就已经打扮上了。”

石玄武不和他嬉皮笑脸,只道,“赶紧吃了东西,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船,莫误了行程。”

夜飞霄低头哈腰,“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用过早点,收拾好了行装,二人便往渡口去坐船,预备随渭水往咸阳去,再取道南下均州,随汉水往东至襄阳,再直下江陵。

两人所乘的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坐满各种挑担的、行商的,其中有个书生打扮、扎一方头巾的正侃侃而谈,细听了去原是个说书的,正在讲摘星手夜探魔教曙天宫,冒奇险偷了金身大佛出来的故事;讲到摘星手如何力战魔教护法,把他们拳脚来回讲得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很是激动人心。

夜飞霄在一旁听了,向石玄武不以为然道,“摘星手偷赤霞珠也是假我之手,哪有胆子上曙天宫去作乱呢?我看这些故事都不可信。”

石玄武道,“你不是很爱看这些么?从你庆州的屋子里搜出的江湖话本可不少,尤其是关于摘星手的。”

夜飞霄叫他说破,脸上一热,道,“那都是我年幼无知的时候看的,现在知道摘星手才不是什么盗侠,是让人替他背黑锅的卑鄙小人。”

这时有个听书的起哄,“摘星手的故事都老掉牙了,说书的你却没有什么新的来说?”

说书的扇子一收,道,“新的自然是有的,近来江湖上有个飞贼,很是名噪一时,叫做夜猫夜飞霄,今日就来说夜猫悄上将军府,大胆包天盗金弓。”

夜飞霄一听自己也成了故事里的主角,精神很是为之一振,但听说书先生道,“据说那夜飞霄生得奇特,天生一双碧眼,如山猫虎豹,夜能视物,白天太阳一照则萎靡不振;外加他容貌丑陋,面白如纸,秃顶圆额,满口参差獠牙,便不敢在白昼示人……”

夜飞霄听了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但答应了石玄武不得闹事,只好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将故事听完。

这故事把夜猫说成是个丑陋怪物,倒是那丢了黄金弓的玉将军姿容秀美威风凛凛,最后以智计吓得夜猫把黄金弓融作的金锭尽数还给了官府云云,这故事主角与其说是夜飞霄,不如说是玉将军,而飞贼夜飞霄只是个拙劣的小丑。

夜飞霄咬牙切齿道,“我把金锭给了南方的官府赈灾,是行侠仗义,怎地成了玉霜华计谋了,他有什么计谋,但会落井下石!”

石玄武担心他一莽撞要去和说书人理论,如此一来又泄露了行踪,于是开口安慰道,“你也说江湖故事不可尽信,何必当真?”

夜飞霄气呼呼道,“凭什么摘星手就是英俊神武的好汉,我则是秃头獠牙的怪物!”

石玄武只好道,“你这般漂亮人物,被说成是个满口獠牙的秃子,足可见话本里样貌都是杜撰的,也许摘星手是个獐头鼠目、身材矮小的麻子也说不定。”

夜飞霄想象了一下倒也有些解气,忽然又对石玄武道,“石大人,待你官复原职,可否答应我做一件事?”

石玄武问道,“什么事?”

夜飞霄道,“找个一流的画师,给我好好画幅肖像,最好贴满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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