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碎了(上)(1 / 1)
第二十四章 碎了(上)
殿里那两人具都静默呢,魏慎见陈阴禾换了整五张湿帕子擦手,想起他先时净手也是这般,不由暗自嘀咕他这人真是麻烦又奇怪。
正无趣着,外头走廊便隐隐传了个少年音来,骂骂咧咧的:“日日都布那么多功课!日日写得我手断眼凹!分明是有意刁难我的!”
陈阴禾不由皱起眉来,面上再挂不出半分笑意。
那小少年一把掀了帘闯进殿来,一张未长开的稚嫩面庞满是怒意,见着众人,一怔,又见着他皇兄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方匆匆地敛去一身的脾气,别扭地朝陈阴禾行礼问安。
魏慎仍还呆着,被身后常嬷嬷偷偷一扯方连忙立起身来。
陈阴禾轻扫过陈冰阳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心中已有了计较,此时却未发作,只是介绍他同魏慎认识。
陈冰阳心烦不已。他皇兄回来,登上这般位置,他日子自是较从前好上万分。只是他皇兄总管着他,身边人被调走许多,又插进他皇兄安排的人来,日日看管他,当真令人郁闷。
如今见了魏慎,他心内便存了反感,见魏慎同他施礼,只随意点了点头便兀自在饭桌上坐了净手。
魏慎膝盖一抽一抽地闷疼,也不知坐好不坐好,便仍站着。
“许你坐了么?”陈阴禾盯着陈冰阳,冷声道,“站着。”
陈冰阳到底惧怕他,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复站起身来。
“如此目中无人,你今日便别上桌了,去里头自己吃。”陈阴禾有意挫他那股子倨傲劲儿,果然见他气红了脸,甩袖便走。
魏慎懵懵的,隐约还听得陈冰阳气呼呼地边走边小声囔说一个人吃独食才好。
陈阴禾示意齐甫跟去瞧瞧,又让魏慎坐了,说:“让你看笑话了。”
“没、没有。”魏慎应。
“他从前缺管教,性子不好。你同他一起……有些事便不用太依着他,”陈阴禾不由多看了魏慎几眼,见他蹙眉,便轻轻笑起来,“——莫受了欺负让你家里人忧心方好。”
魏慎听得他的轻笑声,心内憋闷又疑惑,嘴上却仍同他恭敬道谢。
这一餐饭下来,魏慎食不知味。
他心烦着,腿软着,要同陈阴禾辞去,面上连个笑也扯不出来,只勉强起身行礼,谁想身子一晃,便碰撞了那桌上方送来的热茶。
魏慎心惊胆战地欲去托一托扶一扶,却因着紧张,反将之“啪”一声扫落在地。
他呆呆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与水渍,吓得面色惨白。
“哦哟,碎了。”陈阴禾先他一步惊叹出声, 只微抬了眼去瞧那摊污渍,见魏慎面色难看,便温和地补道:“别怕,一个茶盏罢了。”
魏慎见他微笑着,稍稍懈下防备,方欲道歉,便听他问一旁的齐甫道:“这要多少银钱?”
齐甫微微上前查辨着那碎瓷片,思索了会儿,说:“陛下,这是去岁官窑新进的青瓷,碎了一个,一套便不能用了……官窑给的名册上头一套是二百两纹银。”
魏慎听得惧怕起来,两眼都有些湿了,难以置信这一套东西便要二百两。
“二百两……”陈阴禾微眯了眼,转而又笑起来,“如今也用了快一年,便算这套瓷器原可用十年罢,赔朕一百八十两,想来对你而言也不算多罢?”
魏慎大骇,死死憋着泪,忙垂下头去掩饰,好半日才颤声说:“我、我会赔的……”
待他离了陈阴禾寝殿,好容易回到自己院子,叫人将屋里门一阖,便忍不住埋在枕上大哭。
屋里人皆围着他不住哄劝。常嬷嬷跟了他一日,不知多心疼,哄得他坐好了,挽起他裤子,果见得他膝盖皆青紫了,瞧着触目惊心。
倩双忙拿膏药来给他抹,可稍碰一碰他便又要掉出更多珠子来,这两处同手上那点擦伤便处理到了天黑。
魏慎心里念着那二百两,总不住地问:“嬷、嬷嬷,我真的要赔他那么多钱吗?”
卫扬兮给他备的银钱都是让常嬷嬷收着的。一百八十两放在民间并不是个小数目,常嬷嬷受过家里主子的嘱咐,在宫内是万不能张扬家里资本的,心内想着若真要赔,也需得先拖上一月半月,此时便只哄魏慎道:“少爷不怕,此事不急,待会儿用了晚膳便先好好睡一觉,一切都有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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