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梦(2 / 2)
已没了呼吸的美丽身体上。
“阿川,你终有一日会后悔。”死去的美人突然睁开双目,静静地看着他。
“啊——”
江屹川猛地坐起来。
四周一片黑暗。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又急又乱。
他双手掩面,许久之后,呼吸慢慢平稳下去。他用力搓了搓脸,拿开手后,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表情。
他躺下去,重新闭上眼。
但他很快又睁开了。
隔壁传来他无法忽视的响动。
“咚,咚,咚……”有节律的,床头木栏撞上墙壁的声音,夹杂着床架不负重荷的“吱呀呀”的声音,以及模糊的叫声。
那是方大夫的房间。
“爷……爷……衡儿不行了……啊啊啊……”
叫声突然高亢起来。
江屹川烦恼地掐了掐一跳一跳刺痛的太阳穴,正要落下一个隔绝声音的结界,另一个隔壁也传来不寻常的声音。
那是飞沉的房间。
江屹川有大半年没做噩梦也没失眠了,他第一次在半夜听到飞沉那边有动静。
他把灵力凝聚到耳部,侧耳细听。
是急促的喘息声,不明显的呻吟声,链子细微的脆响。因着方大夫房间里的动静,飞沉房间里的动静在他耳里先入为主地显得分外暧昧。江屹川不由皱起了眉。
他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打开门来到飞沉门外。他附耳仔细听了一下,声音还在。房门是普通的木门。他指尖的灵力从门缝进去,无声无息地挪动门栓。
飞沉的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飞沉一个人躺在床上,在江屹川指尖小小一簇灵息火焰暗淡的光芒里,左手死死抠着脖子上的项圈,紧紧蹙着眉。呻吟声断续且模糊,像是实在压抑不住才从嘴里溢出来一两声。
这种样子,江屹川再熟悉不过了。每一次他从无尽的噩梦中惊醒之前,应该都和这样子差不多。他用指尖上的火焰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然后轻轻推了飞沉几下。
飞沉睁开眼的一瞬间,用左臂护住了头。
“是我,”江屹川轻声说。
飞沉把左臂放下来,叫了他一声:“主人?”他用左臂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你做噩梦了。”江屹川看向他脖子上的项圈。那个项圈有点紧,他噩梦里心跳过快,呼吸急促时,大概会有明显的窒息感。如今白皙的脖子上还有被指甲抠出来的凌乱的小伤口。有渗着血丝的新伤,也有刚结痂的旧伤。看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飞沉身上的伤痕太多,他平常偶尔看到这里的细小伤口,只以为也是从前留下来的,并没有细看。
“对不起,吵到主人了。”他忐忑地垂着头。
“没事。”江屹川在他床沿坐下,“经常做噩梦?”
“嗯。对不起。”
“你又不是特意做噩梦来吵醒我,有什么对不起的。”
飞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低着头没说话。
“我以前也经常做噩梦。”江屹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倾诉欲望。对着一个和他一样被噩梦追逐的人。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声。可他说了这一句之后,抿住了唇。
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面对噩梦不依不饶的纠缠。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他站起来:“睡吧。”
“是。”飞沉顺从地回答,但他没有动,似乎在等江屹川离开。
“躺下去。”江屹川说。
飞沉便慢慢挪动着身体平躺下去,左手攥着一角衣料。
江屹川吹熄油灯,离开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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