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规矩(1 / 3)
翌日一早,方大夫来的时候,除了带了两个箱子衣物医书,还带来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五官精致好看得像是雕出来的,眼里波光盈盈,嘴角漾着笑意,行走间姿态娇媚,言语里柔顺可人,像是哪个南馆里出堂的相公。
方大夫将他搂在怀里,全无避忌。少年脸上有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态,放得开,又没有显得太放荡。
荒僻的客栈这一两日不断来新客,从老板掌柜到小二女使都难掩兴奋。一名叫乱花的女使拉着小九,再叫上两个厨师以此为借口跑集市上去采购。红曲一边冲他们背影喊着要他们帮带两盒香粉,一边翻开没写过几页的名录薄,让方大夫登记名字。
“方一行。这三个字我认得!”红曲很高兴地举着名录薄,有些得意地看向按老习惯坐在角落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老板,像个求夸奖的小孩。
老板微笑着看她一眼,鼓励地点点头。
方大夫笑道:“另一个名字你认得不?”
红曲看了看“方一行”下面那个名字,皱着眉轻声念道:“月……什么?这个字怎么念?”她把本子铺到方大夫面前,凑过去问。
“衡。”他笑笑,回头招呼那少年,“走了,小衡儿。”
叫月衡的少年清脆地应了声,乖巧地过来挨到方大夫身边,把一只柔软小手放到方大夫掌中让他牵着。
两个店小二,一个拿了钥匙在前头引路,一个跟马车夫一起帮方大夫搬了箱子跟在后头。
上楼梯的时候正遇上从上往下走的江屹川和飞沉,相互打了声招呼。
“红曲姐,厨房可备有早饭?”江屹川一边领着飞沉在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一边扭头问还在捧着名录薄研究那个“衡”字的女掌柜。
江屹川在这里住得久了,这些妖又都活泼爱玩闹,红曲让他跟着其他人叫她姐,他也就从善如流了。
“大力他们出去了,不过应该煮了粥。”红曲左右看了看,提高声音叫了声,“小葵——”
“做什么?”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音从房梁上传来。江屹川抬头看上去,只见一只小浣熊懒洋洋趴在一根横梁上,毛茸茸的尾巴往下垂着,轻轻晃动。
“下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粥。”红曲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个名录薄,还用手指在桌上划着。
浣熊圆滚滚的身子往下滚落,落地后慢腾腾迈着小爪子往后院走。
飞沉没敢把屁股全坐在凳子上,手也不知道放哪里好,一会儿撑在凳子上,一会儿揪着衣服下摆。他垂着眼,只看桌面,不敢看坐在他对面的江屹川。
江屹川手指撑着额角,看着对面这个紧张的魔,下意识拿他和刚才跟着方大夫的那个少年对比了一下。
那少年媚视烟行,在方大夫身边温顺可人,显然是极会讨人欢心的。这只魔虽做过性奴,本质上与南馆相公做差不多的事,但看起来却有些蠢笨。难怪会被转卖了好几次。江屹川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那是一张白皙清瘦的脸。因为实在太瘦,看着有点像一层薄薄的皮肤直接裹着脸部骨架。即使眉目清晰,也实在不能让人生出喜爱之情。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顶着一张有些稚气的圆脸,端了个托盘过来。
少年是刚才那只叫小葵的浣熊。他衣服穿得马虎,只把两襟一合,拦腰系了根软布腰带。他裤子也没好好穿,裤腿一边高一边低,脚上趿拉着布鞋走过来,把两碗白粥一碟咸菜放在桌上。
江屹川近日辟谷,他把两碗粥都推到飞沉面前,说:“吃。”
飞沉偷瞄了江屹川一眼,用左手拿了碗里的瓷勺开始吃。虽然昨日江屹川说过会给他吃东西,但他是真没想到昨夜才吃了一顿,今日一早又能吃上东西。明明这个人说自己没什么钱的。
粥是温的,香浓软糯,咸菜脆口,咸辣合适,飞沉就着咸菜吃完了两碗粥,把碗边的米粒都用勺子刮下来吃了。江屹川看他恨不得把碗都舔一遍的样子,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道:“行了,又不是下顿吃不上饭了。”飞沉这才局促地放下碗和勺子。
他在江屹川面前表现得十分紧张,像是想讨好江屹川,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旦江屹川面露不快,他就很害怕,像只惊弓之鸟。江屹川并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去安抚他的情绪。
他只是他花了三十六两银子买来哄去送死的一个奴隶。
为了治好他的伤,养好身体好去为自己拿守魂木,给他治疗、食物都和休息都是必要的,照顾情绪就没什么必要了。
方大夫就在飞沉的房间给他施针。
飞沉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要不是胸膛轻微起伏,他几乎就像个没生命的骨头架子。
江屹川坐在一边看着方大夫在飞沉右胳膊多个穴位上刺入细小的银针,用两个指头轻轻拈动。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就起身走出门去。方大夫带来的那个少年正倚着栏杆往下看。江屹川也下意识看下去,叫大力的厨师正在楼下后院空地杀鸡。鸡大声叫着扑扇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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