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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升的课因为那个意外耽搁了一天,第二天仍是奚宁开车送他上课下课。路上没人提前天晚上发生的事,那件事仿佛一颗朝水面扔下的石子儿,入水的响声过后,石沉湖底,涟漪散开,表面却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上午的课是形体课,体型优美纤细苗条的形体老师在落地镜前帮喻升调整动作。奚宁放下人后没有急着离开,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外看喻升做拉伸动作,弯腰时露出一小片洁白的腰肢,柔软的折成刁钻的角度。可如果看得再仔细一些,就能看到平滑白净的腰上,侧面隐蔽的地方,竟然挂着淡淡的淤青。奚宁知道那不是自己留下的,他下手极有分寸,只要不想,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也不是前天晚上那人留的,因为淤青已经消散的差不多,只一天的时间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又会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留下的呢?
奚宁其实隐隐有了答案,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只能皱着眉毛让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下午是声乐课,奚宁没有多做停留,他既看不懂乐谱也意会不了那情绪饱满的旋律,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喻升开完嗓便下楼离开。下课时,奚宁准时来接人,果不其然又拖堂了。奚宁到的时候,喻升正唱到副歌部分的吟唱,本该悲戚婉转的曲调,被他用清澈冷冽的声线唱出,悲伤淡去,只剩高处不胜寒的清冷。伴奏突然停下,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喻升过来。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奚家家主,跟喻升说今天先这样,明天再来。喻升的问题不是只上课就能解决的。明明该有的能力、技巧他全都有了,可与其说他理解不了歌曲的情感,倒不如说他故意曲解了其中的含义。
他不想懂。老师想。
尽管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老师选择尊重喻升的选择。本来奚宁请他们为喻升上课也只是做做样子走流程而已,谁都知道人是冲着《云上舞》的选拔去的。连奚宁都亲自出面了,选拔一个演员而已,没有不过的道理。况且一场舞剧演员那么多,担不起主角,重要配角总给得起吧。剧场哪怕只看奚宁的面子也得把角色提前为喻升预留好,搞不好还会特别定制。这些都没什么稀罕的,演艺圈,哪怕是他们自认清高的歌剧圈,这种场面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喻升顺着老师的动作朝门外看去,看到站的笔直的奚宁,只瞥了一眼就转回头,遗憾道,“老师,我觉得我还是没唱好。”
“你今天进步已经很大了。唱歌就是这样的,不能急于一时,而且十分看整个人的状态,或许下次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呢。你先回去吧,今天已经练了很久,确实到休息的时候了。”
“可我感觉刚找到状态……”喻升不想就这么离开,尽管老师话说的已经十分委婉,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隐藏含义——这节课他白上了。
老师为难的看向门外的奚宁,奚宁虽然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喻升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想现在离开,于是点点头算是同意喻升留下。老师只能再为喻升讲解一遍。喻升听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故事,突然心有灵犀般看向门外,正对上奚宁炙热的目光。
背后的夕阳鲜红如火,红的仿佛要在落山前燃尽最后一把。喻升的脸被落日的余晖映照着,也变得通红起来。脸上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也跟着升温。他该是怕冷的,他想。所以现在才会被温暖包围着。偏偏那歌唱的也是一个温暖的故事:被火灾拆散的情人阴阳相隔后的深情对唱。最怕火的妻子为了拥抱再也触碰不到的丈夫,在明亮、炎热、生生不息的火焰里,义无反顾的扑向了此生最爱的人。
喻升奔跑起来,在橙艳艳的太阳光下奔向那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奚宁推开玻璃门,张开双臂接住落入怀中的爱人。他没有问喻升在做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拥抱着。怀里,喻升颤抖着,趴在他肩上低声呜咽了一会儿。奚宁低头看着地面,阳光投出的阴影正逐渐消失,快要覆盖住他们的影子时,怀里的人突然抬头,“最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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