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当年那样般配。
我妈搂着我,那个男人姓周,她就让我喊周叔叔,我大大方方喊了一声,他“诶”了一声,递给我几张一百块。
初三那年,我妈把我叫到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我如果她要和周叔结婚,我会不会有意见。我说:“妈,你高兴就好。”这个社会对她们的要求已经够苛刻了,我妈的婚姻再跌宕起伏,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我没理由阻拦她追求真爱。最困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
周叔也是离异过的男人,落魄时被妻子背叛,也是在那时候意外遇见了我妈,两人又意外的投缘。当了好几年知己,总算迈向了爱情。
得到我的同意后,一切都进展得飞快。我中考成绩不错,不过也没什么用——周叔说准备把我送到市里最好的民办高中,考几分都有书读。我考完试,他们就办了婚礼。
我妈想着二婚没必要大办,周叔却说不愿意委屈她。
跟我爸结婚时他们在一个小礼堂里,这一次婚礼现场布置得繁复华丽,光是装饰就花了十几万。我妈穿着洁白的婚纱,衬出她仍然美丽的身段,一整天都笑得像个初恋的少女。
我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一起坐在主桌,听司仪在台上说着套话,又讲起半真半假的爱情故事,看周叔和我妈交换戒指然后在掌声里接吻。我突然觉得心里很闷,便站起身往后门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头埋在膝盖上发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妈和他都非常合适——相似的婚姻经历,并且情投意合,我爸没能给我妈的,周叔都愿意给她。而他对我这个继子也仁至义尽,我对着他喊不出“爸”,他就笑笑说继续喊叔就好。
我知道应该祝福我妈未来幸福,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可我妈的余生不能再潦草过活。所以我从来没有发表过一次建议,永远尊重他们的想法,只是想起过去,难免会悲从中来。
坐在这里隐隐约约能听见宴会厅的热闹声响,我闭着眼,想到的事情漫无边际。一会儿是我妈给我上药的样子,一会儿是他们结婚录像带里噼里啪啦响的爆竹。
天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雨水落在我头上身上,手臂被淋得冰冰凉凉,我还是没有抬头。突然听见有汽车的发动声经过,溅起水花又落下,等到我抬头,街道空空荡荡,只是身边多了把打开的雨伞。
我在周围东张西望,没看见半个人影。回去时看着那把伞,还是把它收好了揣在怀里。也许是因为雨后空气变得清新,又或者是有人给了我一把伞,我的心情变好了一点。
周叔如约花钱把我送进了五中,问我以后想出国还是留在这里。我想都没想就告诉他,我想留在这。
从青春期以来我都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只是偶尔会陷入一阵子负面情绪,但也能很快调整好自己。我在新的学校很快有了新的朋友,军训过后就和他们打作一团,成了可以胡天侃地的关系,就这样开始我的高中生活。
高二那年,我们班来了个转学生。他有些特殊,不是从别的学校转来,而是隔壁楼国际部。我们多少都对他爸有所了解,知道这是个不能惹的主。
这位转学生人如其名——宋清寒,站在讲台上报名字时声音也清冽好听,只是没什么表情,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他报完大名就走向老师给他留的空位,刚好在我前面。那里原本坐的是班花,她上个学期和班主任谈起了轰轰烈烈的师生恋,成绩掉了几百名。
纸包不住火,她爸妈很快就知道了这事,逼着她跟老师结束,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别校学生都有所耳闻。班花又是要闹自杀,又是要跳楼,最后她爸妈动用关系投诉了班主任,班花确诊了抑郁症,在家休学半年。
宋清寒来得刚好,我和我同桌陆昊的关系正僵着,连带着周围气氛都压抑起来,刚好需要来个人调节一下气氛。
我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跟他打了个招呼。宋清寒看我一眼,看起来不情不愿地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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