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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风雨日暮(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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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了,对着那样一副躯体,实在难以下嘴,再怎样的荣华富贵,用这样大的代价来获得,也让人感觉很是痛苦,简直好像用刀扎人的心一样。

男子毕竟不同于女子,明明可以靠勤奋与能力来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靠出卖身体?更何况女子即使是再怎样妩媚,也无法得到朝廷的功名,这样一想,便更加觉得不值得,倘若和那样一个老丑之人长久厮混,纵然能够得到一些好处,比别人上升得快一些,三年五载也会心态扭曲吧?难免变得古怪了。

可是林珑这样一副身姿相貌,便让人的心理障碍少了许多,真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物,即使是混在一群人之中,一眼就能够看出他与旁人不同,黄品贤若是只当看美人,其实并不太难接受,哪怕仍是有些勉强,面对林珑这样一个人,终究能够有所安慰。

黄品贤不想再谈论进攻小池口的问题,便问道:“什长,你的脚好些了吗?”

苏占鳌前两天伤了脚,否则以他一向的勇猛,不会派他留守。

苏占鳌一笑:“还行吧,敷了膏药之后,没有那样疼了,虎骨膏是找不到了,用狗骨头熬的膏药,居然也还行。”

营中的医官也是很能想的,虎骨膏当然是难得,于是便找了一条狗来,把狗骨头捣烂,给苏占鳌做成膏药贴在脚踝上,他还有一番解释:“狗骨,味辛、咸,性温,补肝肾强筋骨,祛风湿,活血生肌止痛。”

听起来十分玄妙。

黄品贤是晓得如今有西洋的医生,不知他们怎样治疗扭伤,然而这狗骨膏药贴上,苏占鳌竟然真的好转起来。

到了这一天的傍晚,前方的激战声终于渐渐平息,卢长庚回来传令,“全军开进小池口”,于是留守的四个什的湘勇便打包了军需物资,赶着马车进入城中。

路上,黄品贤看到,小池口外原本的壕沟已经给稻草和沙袋填满,前几天湘军就在四处收割稻草,挖沙土装布袋,今天早上便都填在了守护城池的壕沟里,另外还有一些沙袋在壕沟内侧垒成了一堆,湘军就在这些沙袋壁垒的后面,躲避城上太平军的弓箭枪弹,从这里直扑城下,向城内施放火箭。

进入城内,尸体累累,有湘军的尸体,更多的则是太平军阵亡者,黄品贤不忍去看,低着头牵着马只顾走路。

来到了本营的宿营地,林珑正在换衣服,经过一天的激战,他浑身泥水,还有两处刀伤,好在不重,刚清洗了一下身体,此时换了衣服,旁边还放着两条干净的麻布。

黄品贤看到他赤裸上身,手臂和胸前各有一道血痕,便走来说道:“我给你把伤口包上吧。”

林珑点了点头,看着黄品贤拿过白麻布,一圈圈缠绕在他的胸前,然后拿过另一条,给他的手臂床上包扎上,林珑笑道:“好在伤得不深,已经止血。”

黄品贤默默地将麻布打了个结,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了一声:“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

白日里战争正在进行的时候,黄品贤确实是很少想到林珑,心中想的多是城中的太平军此时是怎样的处境,经过了连续几天昼夜不息的炮火打击,此时面对湘军的进攻,是怎样的一种压力,给苏占鳌一提醒,才有片刻想到林珑,林珑此时正在冒着太平军的枪弹向上攻城,他会怎么样?

此时见到林珑顶过了这场战斗,活着坐在这里,黄品贤也谈不上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忽然间想到另外一种结果,假如林珑这一次攻击小池口阵亡,自己今后会如何?

林珑死后,继任的哨长未必会继续留任自己当护勇,可能自己会重回伙房洗菜烧饭,伙勇的行当当然并不低贱,只是在军营之中,难有前途,虽然并不认同湘军,可是自己如今已经无法回归太平军,家也没了,亲人不知都在那里,无论九江在这一场战役之后,归属哪一方,自己都无家可归,所以之后可能就这样浮沉在湘军之中,随波逐流,过一种毫无期待,丧失希望,也并无所谓情感的生活。

并不是忽然间珍视林珑这个人,以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只是那种处境之下,大脑空洞僵硬,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如同盐碱地一般贫瘠,那种前景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里发寒。

黄品贤并非热切期望在官军的体系之中飞黄腾达,从此与太平天国划清界限,反戈一击,以此成就自己的前途,可是他也不愿从此黯淡,那实在有一种好像沉入湖底一般的感觉,而且那湖水还是浑浊的,半点不清澈,那就是沉沦于毫无指望的人生之中,今生都难有发出光彩的可能性,哪怕是像流星那样的片刻灿烂。

而当自己进入老年,回首往事,只怕看到的只是西北的风沙,在那漫天风尘之中,站着一个毫无色彩的人,满身满面都只是黄沙,面目模糊不清,这一生不过如此,毫无可说便已经即将结束,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世间。

所以此时看到林珑还活着,而且没有受很重的伤,黄品贤忽然便感觉,真的好险。

林珑看着他那复杂的神色,轻轻一笑,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黄品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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