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十年(2 / 3)
子,明明是二月天却隐约要出汗。
就这么着,从元月到暮春,从暮春又到了季夏,周放跟他提了几次要离京,总有这般那般的理由一推再推,最后都不了了之。
蔺母自开春之后就病邪入体,入夏后更是每日缠绵病榻,只姐弟两个轮流侍疾。蔺昂心疼姐姐,主动夜里看护。可那时蔺母娘家丛府因参奏昭王贪污被报复,正是水深火热之际,昭王在朝势大,关系同党盘根错节,连带安定侯也被皇令控在北境回不来,京中仅存的一些助力之人只能靠蔺昂出面奔走,因此白日依旧不得安睡。
那时的周彦学闲游散人一个,自然对这些朝野形势一无所知。某日傍晚携了自己新酿的荷花酒准备去蔺昂面前显摆一番,开门却见蔺昂隐在一角沐浴。叫了几声没回应,周彦学放下酒转到屏风之后,只见蔺昂赤身坐在浴桶中,头歪在一边睡着了。
时值仲夏,傍晚暑气未消,混着水汽十分潮湿。蔺昂虽然平日有些少年老成,但放松下来的睡姿还留存着些许少年气,热水中泡的时间久了,两颊染粉,眉睫沾了水汽更显鸦黑,嘴唇微微张着,昏暗中如同涂了蜜脂般丰润。
周彦学不敢看他水下无遮无拦的身体,只盯着他的脸就觉得口干舌燥,胸中莫名有股火横冲直撞,心如擂鼓。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又唤了一声“鸣野”,只是音量轻的如同梦呓,倒像是怕他醒。
年轻的周彦学紧紧捏着浴桶边缘,在一片湿气中静静低头,缓慢靠近那片诱人的嘴唇,因为怕自己气息惊醒他,紧张到闭着气,轻到一触即分。看到他依旧没醒,重新碰了碰,大胆又小心地伸出舌尖顺着他微张的唇缝往里舔了舔,谁料刚分开就看见蔺昂眼睫一动,慌忙直起身来。
蔺昂睁眼看到是他在旁边,吓得身体一蜷,双臂环抱想努力遮挡住,厉声道:“你出去!”
若是今日的周彦学,他就会意识到蔺昂是怕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体隐秘,可那个年少又自负的少年郎只会慌不择路地用讥讽的语气掩饰自己偷袭的紧张,说出了让自己后悔多年的话:“谁稀罕看你了?你、你有什么好看的?我、我就是担心你睡过头呛了水而已,不识好人心算了!”
就这样,一个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后悔,又为稚嫩的初吻脸红心跳不断回味,从而失眠了两日,结果闷出了热伤风躺了半月;另一个觉得是人家不知者无罪自己大惊小怪错怪了人,却因为照料母亲和盘桓关系的事情脱不开身去找他,时间一长,一个心结系得越来越紧。
北境那边战火频燃,安定侯脱不开身回京,而丛淑平的病也越来越重,终于在中秋前桂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撒手人寰。半个月后丧事还未结束,宫中便有风声说安定侯无视皇令强行归京奔丧,被昭王人等鼓动想扣留蔺昂作质的消息,于是在蔺霜劝说下蔺昂夤夜出京,北上至冀州后隐姓埋名投军去了北境,方得与父亲相见。
彼时周彦学主仆二人已经在京中快羁留了一年,周彦学那时从毅国公和世子口中已得知情势严重,他自热伤风后瘦削得厉害,好一段时间不出府门,周放问他只说是苦夏。京都夏天确实远比动荡山炎热许多,周放没往别处想,还一心以为主人受不了就会辞行回山中避暑的。谁料就在蔺母去世不久后的某日夜里,月儿刚刚由满转亏,周放陪着他看了许久的月亮,突然听主人叹息一般跟他说:“周放,咱们先不走了。”
周放心里奇怪,可看着周彦学的侧脸却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最近瘦得脸颊又凹回去了,但眼眸依旧晶亮,像是将银河星光都收了进去,眼底却藏着难以言明的暗沉情绪。周放虽然跟着读过些书,可还不到论诗作词的程度,他绞尽脑汁在他捉襟见肘的文学记忆里择了择,终于想起一句不搭调的。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再见面时已经是三年之后的登科游街,他远远就看到蔺昂要往巷子外走,忙催替他牵马的郎官加快速度,可快要碰面的时候突然情怯,眼看要从他面前走过还是开不了口,情急之下从怀中掏出扇子掷了过去。
又过了几年,北境战乱暂歇,朝中树大根深的昭王倒了,蔺昂因战功受封本朝最年轻的都尉,从北境调京总管驻京城防事务,周彦学也从翰林院迁调到礼部任员外郎,协理昭王贪污案。那时星璋刚出生,虽然不是儿子但是是嫡亲头生,毅国公府的满月宴办得很是热闹。那时候二人早已分道扬镳多年无甚交集,闹哄哄的花厅里,蔺昂见了他只是略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就错身而过了。
留京没两年,周彦学不敢离他太近,偶尔去明月楼喝酒都会选最高的临窗位置,因为那儿能远远看着他领兵换防的一点儿身影。那时候唯一有关系的物件只有那盏旧鱼灯,每年上元节他都会拿出来看看,想着:这样也挺好,昭王威胁不到他了,能留在京城就能光明正大的看到他想着他,见了面也能说句话打招呼,很满足了。
直到两年前永王的事情出现,蔺昂又被调离京城,周彦学心中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新芽被掐了。他不甘心,送行之时挤到他眼前,却囿于关系亲疏只能跟他说句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