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印章(3 / 3)
森奇怪问道:“你本就是毅国公府出来的啊,怎么,府里添丁没给你撒点喜礼?”
“添丁?”周彦学睁大眼睛看他,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是有天一大早国公府就来送喜礼,哦对了,就是你生辰第二天,我前天晚上喝多了酒正头疼呢,让母亲借着这个由头又数落我不早成家的事儿……”
周彦学完全没将他的絮叨听进去,心中隐约有个想法冒了个尖,滑不留手抓不住。
“成婚嫁娶也是常事,并没有什么不好。”
“荔枝说将军府最近有喜事呢。”
“昨儿个蔺府给下人们都发了赏钱和喜糖,荔枝那丫头还给我留了几颗。”
“父亲是有意替我定亲,但是还没有定。”
“那我们算什么?”
“你错了。”
你错了。
“啪!”
周彦学没拿住,茶盏跌在桌子上,热水溅在手上,片刻后才感觉到刺痛。
“彦学?彦学?”
“啊?”
“不是,你这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到哪儿了?”
“我说我母亲今天就是为了去答礼顺道看看孩子的。”
“不,你是说,喜事是毅国公府添丁?”
“合着我白说了半天,难道世子真没跟你说,这挺大的喜事啊。”
周彦学面上阴晴不定,突然快步走到门口把周放喊来。
“怎么了大人?”
“毅国公府那边最近有没有派人过来?”
“没啊,今晨还跟您说过呢,这县主还没出月子,估计会晚些日子才来送年礼吧。不过您放心,咱们府上都送过去了。”
周彦学皱眉惊讶道:“你知道?”
“啊?我、我这也是猜的,也不一定过两天……”
“不是年礼!我是问,你知道县主已经生产,为何不同我说?”
“这、这算是个大事儿了,满京城还议论了好几日,而且您生辰那天蔺将军也过来了,我以为您早就知道……”
郭兰森在旁边听着就明白了:“说起来,自你生辰之后便再也没见过蔺昂了,你们俩不是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么,他没告诉你?”
“没有……”
周放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就是您生辰那天蔺将军带来了半车的贺礼,我入库时候发现有只红布盖的篮子,里面装了个酒壶和几只蛋……”
郭兰森提声应道:“对对,就是这个!酒壶上还系个红绳是不是?给我家也是送的这两样报喜礼。”
周彦学问:“东西呢?”
“那天本来想等将军出来问问,可是他急匆匆走了也没说什么,我以为是什么土特产,所以就直接送厨房了……”
周彦学缓慢坐下:“兰森,你上次说,要与安定侯府定亲之事,定了么?”
郭兰森奇怪道:“你怎么又想起这个了,兰芝她就是不想嫁张阁老他孙子才那么一说,做不得真,况且母亲说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没成家,妹妹还小不急呢。”
周彦学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又问:“你消息比我灵通,有听过莫知府二小姐是否许了人家?”
“不是,你怎么颠三倒四的,突然关心起莫二小姐的婚事了?哎,难不成你……”
郭兰森被他盯得渗人,忙收了嬉笑道:“咳,不过我倒真听说已经在张罗了,好像是老家那边出了五服的表哥,莫夫人之前不愿意才着急在京城找。”
周彦学呆呆点了点头,脑海中倏然闪过上次在梅林中,蔺昂怔怔问自己怎么哭了时的样子。
沉默良久,郭兰森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突然听见他轻声哼笑道:“我真是傻得厉害……”
“啊?”郭兰森语气故作轻松,“你别这么想,你跟世子关系这么近,就算忘了道贺他也不会怪罪于你的,要不待会儿我陪你过去,正好顺道把我母亲接回来。”
周彦学却仿若未闻,自言自语道:“不诚不纯、妄自揣测,还一副救人水火的样子,呵,真是自以为是。”
郭兰森和周放互视一眼,都是一副“他怎么了”的样子。
周彦学刷地站起来,也不管客人还在,自顾自夺门而出。奔到卧房锁上门一把扯开衣柜,把底下的箱子重新拖出来,用力掀开,箱盖顺势后仰着弹了几下。
那天急匆匆的,厚实的裘衣挂出来没放回去,箱子空了一半。周彦学摸向旁边新近放入的锦缎方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三寸长的芙蓉石似玉非玉,阳光下犹如凝结膏脂般温润细腻,即便是不精通此道的也一眼能看出石质十分通灵。顶头含着些红花斑点,被用心雕成小小一只盘窝而眠的羊,那是周彦学的生肖,羊角蜷曲成环,系了段编成球结的流苏丝绦。
周彦学轻轻翻转过来,底面上排布阴刻着四个字,字体率直朴素,一如篆刻之人。
——丹青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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