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 2)
之间深刻的情感——爱情、亲情、格外重的友情,她都有心无力。
喜欢上舒玖的那刻,她觉得,这病大概是有救了。
她总向舒玖献宝,很多事情都殷勤至极。
她总想把舒玖护在羽翼下,又希望舒玖过得自由。
她付出、给予,几乎不求回报。
她以为这就是爱情,暗恋在心里被她愈演愈烈、熊熊燃烧。
她没想过这些都是自己幻想的——在无数个灰色空洞的日子里,干枯的灰尘,阻塞的天窗,她借舒玖的形象,幻想了一段感天动地的暗恋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她们爱着、又相互救赎着。
多烂俗的梗。
可那份假的情感。多真呢!
多真呢!
它假得多真!
倪椿不禁想苦笑,却有些牵不起嘴角。
“回去吧。”舒玖突然道。
两杯咖啡几乎都丝毫未动地摆着,那是这两个人的两种不适应。
倪椿慌慌张张地跑了,到街上才迫于国际警察的衣服勉强慢下脚步。
又空了。
倪椿的心里又空了。
灵魂在这八年多好不容易塞满,现在也轻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回去吧。”她对自己说,又似是复述那人的话。
说完了也不知道该回哪儿。
她本来想这一年过去就逐步移居到阿富汗的。
现在又打消了。
又空了。
计划也空了。
不是落空。
是没有了。
不知道还有什么应该做的了。
...
倪连看着路边石凳上坐着不肯走的倪椿,无可奈何地蹲下来,——半小时前,倪椿的同事给他打电话叫他来接人——因为他跟倪椿同姓、又在星标联系人里。
“春姐,”倪连道,“回家再坐好不好?这儿凉。”
“做?对,我要做!”倪椿好像突然得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突然手脚并用起来,试图用身体说服面前的人,“我们做吧!你长得很漂亮。”
倪连好不容易制止了她。两人不可避免地处于一种尴尬的姿势。
“你真可爱。”倪椿看着倪连冻得发红的脸颊,眼睛闪闪发亮起来。
空气里都泛着带冷气的甜味儿——像是冬季的冰激凌的感觉,刺激又甜腻。
这种甜在倪椿亲上来的那刻达到了顶峰——又多了一丝醉醺醺的、酒气。
“这是给你的奖励。”倪椿这时候已经被背到背上了。
“什么奖励?”倪连扭头问她,也没指望她会回答。
“可爱奖。”倪椿在他头顶笑了,笑得他的大脑神经都有些麻。
...
到家之后,倪连把倪椿放到卧室的床上。
“这是哪儿?”倪椿突然问道。
“你家啊,春姐。”倪连回答,只当她是喝醉了不清醒。
“你骗我,我没有家。”倪椿拽住他,把他拽得被迫俯下身来。
倪连被倪椿的表情吓得一惊——无穷无尽又无欲无求,空洞苍凉得过分。
他抱住了她。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倪椿开口,声音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却让人莫名觉得伤感。
倪连身形有些僵住,他退回来面对着倪椿。
“没有。”他听见自己说。
“我也没有。”这是倪连没料想到的——他刚刚还以为倪椿是受了情伤。
他松了一口气——自己都没意识到。
还没等他意识到,倪椿就又开口:“我想在我的房子里,买很多懒人椅,买一个帐篷,买两个冰箱——一个放在影音室、一个放在厨房,我还要买很多挂毯,然后,再养一只猫......”倪连一样样听着,这些东西都是倪椿家里有了的——除了,一只猫。
倪椿还在继续说:“我听人说,猫是要喜欢主人的。”
“我想让你当我的猫。”
“你喜欢我好不好?”
黏腻的空气在今晚真是让人呼吸困难。
倪连听过很多动人的情话,从小学到高中,不乏女生向他表白、男生也有。
可他们全都是捧着赤城来的,一本正经、礼貌又得体地屈下身来,问他:请问,你愿意吗?
没有一个人像倪椿这样,摇摇晃晃、神志不清,像是霓虹灯下超速驾驶着红色跑车的人,她在他面前停下车,一手掐着烟卷,向着他喷出一口烟酒混合的气息。
她就坐在驾驶座上,眼神看不出太多情绪。也没有说太多话,甚至这两三句根本算不上是情话。
可倪连莫名地就被吸引住了,他毫不犹豫地坐上那辆跑车的副驾驶,乖顺得像一只猫。
“好。”他说。
换来了一个真正混合着烟酒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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