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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妖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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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装饰华贵而低调的马车在陆尚书府前停下。

随侍的人是召麒,他掀开车帘,向马车里的人做出恭请姿势,然而从车中钻出的身影却不是谢应岑,而是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年轻男子。

召麒抬手行礼:“方道长。”

方执明沉默地回以相同礼节,正提步欲行,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别挡着我的路。”

车外两人闻言,退至两侧。谢应岑跳下马车,率先走进陆府。

陆府上下,无人不认得七殿下,一行人进入得畅通无阻。

今日陆尚书并不在家,迎接谢应岑等人的是尚书夫人、陆缘的母亲,陈氏。

比起陆尚书年轻时的清雅俊美,陆缘的长相像母亲更多。陈氏并不是相貌出众的人,但五官清秀,轮廓温婉,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要亲近。然而这种温柔可亲的气质被陆缘继承,倒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见到谢应岑,陈氏从容行礼:“殿下。”

谢应岑扶起陈氏:“伯母多礼了。”

陈氏微微一笑:“殿下待我等亲厚,妾身感激非常。但天家礼法,固不可废。”

谢应岑在心中叹息:果然是陆缘的娘亲。

陈氏目光落在谢应岑身后的方执明身上,语气探询,目光却十分笃定:“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方道长了?”

方执明行礼如仪,淡声答道:“在下青鸣山第十五代弟子方执明,见过夫人。”

陈氏回礼,沉吟片刻后,说道:“盼儿这几日已经渐渐好得差不多了,殿下其实不必费此周章。”

谢应岑笑得温柔谦逊,与刚才府外的冷淡模样判若两人:“梦魇邪祟这种事么,我们普通人分辨不清。恰好方道长古道热肠,主动要来给盼之瞧一瞧,我不过顺道带着方道长过来,伯母无须挂怀。”

他看向方执明:“方道长,我说的没错吧?”

方执明目不斜视:“是。”

谢应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也确实中肯有理。天下为人父母,哪有不挂心自己子女的?陈氏也不再推辞,引着他们往后院走去。

“盼儿大抵在书房念书。”

“盼之这样用功,想来不会辜负陆尚书的期望。”

陈氏面露笑容,几分宠溺,几分无奈:“他呀,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只是依他父亲的话,不读圣贤,枉活一世,成日傻乎乎地学一学罢了。”

“盼之生性单纯,不入官场也好,省去许多烦恼。”

说话之间,众人已行至书房门前。陈氏敲了敲门,唤道:“盼儿,殿下来看你了。”

屋中无人应答。陈氏便推门而入——

陆缘坐在案前,一手拿书,一手支颐,睡得脑袋一晃一晃的。而阿九呢,靠坐在书案的桌腿边,扯着鼾声,正在香甜梦境中遨游。一主一仆各赴周公,场面又是滑稽,又是可笑。

陈氏怒道:“陆缘!”

陆缘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吓得手里的书都掉了:“母亲!”

看到谢应岑,又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小七。”

“放肆!”陈氏呵斥,“不得对殿下无礼。”

“哦。”陆缘老老实实地跑过来给谢应岑行礼,顺带轻轻踢醒阿九。

阿九睁开眼,也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跪拜:“阿九见过七殿下,殿下金安!”

谢应岑拉过陆缘,看他双颊红润,目光清明,确实不像饱受梦魇侵扰的样子,安心许多。但嘴上仍说:“我听说你生病了,很担心。方道长擅于此道,正好过来给你看看。”

陆缘见那月白道袍的年轻人,样貌英俊,气质冷隽,除了背后负着一个剑匣,有点江湖人士的意思,其他地方反倒更像出身书香的贵公子。方执明的目光也落在陆缘身上,不是好奇,而是审视。

方执明看了陆缘一会儿,突然说:“劳烦找个地方,让我与陆公子独处。”

谢应岑立马说:“孤要在旁边看着。”

七殿下素来不矜身份,却突然用起这个“孤”字,是为了压谁一头,不言而喻。

方执明并不计较:“殿下随意。”

陈氏见状,便问:“不知书房方不方便道长行事?”

方执明点头:“可以。”

于是陈氏带着无关人等离开,房内只剩谢、陆、方三人。

方执明少言寡语,态度犀利,陆缘有点儿怕他。好在谢应岑在身边,宽慰道:“别怕,我陪着你。”

这话与陆缘梦中听到的十分相似,可是细究起来,声音又很不相同。陆缘无端地想:或许真的是狐仙大人……

方执明指尖凝气,化出一道灼亮泛金的白光,直直劈向陆缘额间。这一串动作利落,来势迅猛,简直就像要攻击陆缘,他不自觉地就想躲过去。

谢应岑觉察,牵着陆缘低声道:“没事的。”

陆缘闭上眼睛,感到一股融融暖意进入神识。与方执明看上去冷淡的为人不同,这道白光十分温和,并不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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