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1 / 2)
五
殷临山独自在观心居中住了许久,还是规规矩矩早起练剑、洒扫庭院、抄经书。沈煜从来算不上严师,没有特意催促他早起早睡、练剑念书。即便是他年纪还小时偷懒了几日,起得晚了些,沈煜只是用竹板敲一敲他手心,没太用劲。他到太清府中寻齐御,有一回碰见他门下弟子正愁眉苦脸罚跪在外,才知道还有这样多责罚人的法子。
齐御见他来,头痛道:“我若是能像沈师弟那样收个好徒弟,也不至于这样头疼。”
殷临山本想说师尊也会罚我,可是又见方才在门外领罚的弟子一脸苦不堪言,又将话咽了回去。回去以后他把这话告诉沈煜,沈煜先是笑了一声,又问:“临山也要我这样严厉么?”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是如何作答的,只是心中默默沾沾自喜起来,觉得沈煜该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尊。这念头一出,又不由得想:我心中这天底下,也未免太小了些。
他渐渐起了到山下一看,闯荡江湖的念头。他知道但凡他要提,沈煜总是会允许的,可他要是走了,谁来照顾师尊起居呢?
这样一想,他又把离开的念头打消了。
如今沈煜终于要他离开,代价便是将他牵挂全消去,师门也好,魔都也罢,沈煜与这些事一并烟消云散了去。他佯作镇定,实则每日都要多看一眼飞烽,他不知道沈煜是否在其中,既不敢想,也不敢问。
竹林的花开过以后,便开始结果。一日他照例早起,推门往外看去,那一地郁郁葱葱的竹一夜之间全然倾颓,他悬着的一颗心吊了许久,如今已是摇摇欲坠到了极点,担忧沈煜真已消失不见。剑身在他手中极微弱一震,听见沈煜的声音:临山,到断崖去。
他便依言往竹林中走,要到断崖去。可是离目的地越近,他的脚步越慢,越步履沉重。可他走得再慢,目的地也终是要到的。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崖边,底下云雾茫茫,先前有意被他忘记的忽然都记起来了。
他想,记忆这东西实在很缠人,沈煜想要他忘记时,他被迫想起来;待他自己难以接受,自欺欺人骗过自己时,又想要记起来。
六
那夜殷临山被他起身的动静惊醒。他本就感到无端烦躁,只是浅浅合眼稍作休息,又与沈煜只隔一道屏风,起身的动静被他听得清楚。他从屏风后走出来,见沈煜已经穿戴齐整,负剑正要往外走去。
殷临山见他脚步急促,竟无端从中读出一丝义无反顾的决绝意味,心中一惊,急急喊他:“师尊!”
沈煜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对他说:“你留在观心居,我要事要外出。”
殷临山自夜色中辨出他背后剑柄的流苏,一段雪白的穗子,摇摇曳曳,借此看出正是太清府所传的诛邪剑。沈煜平常极少用它。殷临山见他神情严肃,又取了诛邪剑,登时清醒几分,问道:“师尊从不出观心居,难道是出了变故?”
沈煜轻轻叹一口气,知道瞒不过他,道:“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殷临山忿忿道:“师尊是觉得我实力不足。”
沈煜正想开口劝他,却像是忽然感应到什么,脸色苍白,踉跄了一步。殷临山见他脸色极差,连忙上前去扶他,说道:“师尊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能让我一同去?”
沈煜不愿他过多担心,从他手中抽出手,道:“你不必去。”
殷临山还想追问,就见沈煜手中捏了个诀,将他困在屋内,道:“事情紧急,我回来自会同你解释。”说罢往外走去。
殷临山紧追到院门,被法术挡住,只能眼睁睁看沈煜身影消失在门外竹林中,心中愈发焦急,那股缠绕不散的涌动血气又泛滥,使他莫名躁动起来,只想要跑回去取剑,将这困人的阵法破除。
他走到屋中,取了自己的剑,心中仍是一团乱麻,眼前一黑,觉得血气翻涌,听见脑中一道声音问他:“你想要去助沈煜吗?”
他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这不像一道声音,更像许多人在同时说话。他自然想要去寻沈煜,可又想到师尊不让自己外出,必然有他的原因,便犹豫起来。
那声音又说:“你知道他为何每年只让你独自去太清府吗?”
“便是因为他瞒着你的那一件事,正是他私自把你从魔都带了出来。”
殷临山被这声音吵得心如乱麻,不禁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声音蛊惑,听他说:“你也看见他方才的脸色了,你难道不想要帮他?”
血烧得越来越烫,他额上泌了一层汗水,只觉得口干舌燥,竟顺着那声音的意思答:“我要如何做?”
“阵眼在东南,你随我指引来。”
殷临山随那道声音毫无自觉地闯出结界,感到体内逐渐充斥着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一路疾驰,竟带着他绕过了沈煜的视线,先他一步到了崖底。洞口好似有许多只手朝他伸出,唤他:殿下。
他印象中从未来过这里,心头却感到无比熟悉,不由自主向里走去。封印已经出现裂缝,他提剑往薄弱处一击,破开裂口,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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