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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女人冲着宣琅大喊道。

穿着白大褂的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力气却挺大,极有经验地配合着另一位护士将突然动手的女人制止住。

小姑娘看上去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略显青涩的脸庞上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镇定。看上去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宣琅并不多么好奇,在这里工作、生活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故事,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再惊心动魄的故事走向都穿不透心底的麻木。连人生的苦痛都仿佛成为了一种渗透进身体的惯常存在。

女孩胸口的挂牌上写着她的名字:许淼淼。宣琅瞟了一眼没再多看。他每次来这里眼睛都被满目的纯白映得眼睛疼,看多了胃部也隐隐不适,五脏六腑都被四方的白墙压得沉甸甸的,连呼吸都仿佛拥有了重量,徒增了不少活下去的燃烧成本。

许淼淼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早上的时候她情绪还挺平稳的,这几天您母亲都没怎么发病,我们以为她好多了......”

小姑娘将自己的工作看得很重,有些较真儿的认真劲儿,认为自己没看顾好病人,心下歉意。

不过是被推了一把,宣琅一点伤都没受,制止了许淼淼的道歉声,道:“没事的,是你们幸苦了才对。”

他将手上拎着的一大袋子水果和营养品递了一袋子给她,“买的有些多了,母亲她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些你们休息的时候就当作一点加餐吧,接下来还是要麻烦你们多多关照我的母亲了。”

许淼淼也习惯了他每次来都带点东西的行为,道了谢继续谨慎地在一旁守着。

关乐童突然又安静下来,不再冲着宣琅散发自己的敌意,眼睛里没了旁人,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了似的,拿起了她的小提琴开始摆弄起来。

她演奏的姿势很美,单薄的身躯挺直了,面上也挂上了一丝肃穆,好似她不是在精神病院,而是在万众瞩目的大礼堂。刚才的挣扎过程中有一缕发丝黏在了她的脸颊上,屋外的风将窗帘吹起,将女人的脸挡在一片灰色中。

琴弓和琴弦接触,一曲平和的调子被切割成鬼哭似的凄厉。宣琅不想再听琴弦的哀鸣,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他和母亲向来不怎么亲近,比起关心,他每次来更多的是为了尽一种义务。他是父母感情破裂的见证,一个铬眼的存在。

宣琅知道母亲并不想见他。

他走出了精神病院,薛琮派来的接他的人恭恭敬敬地替他开了门。他靠在车后座上,白色的建筑被他关在门外,迅速消失在车后窗里。

他会得到幸福的,宣琅想。

他的和他的爱人交往两年,刚领证不久,正是蜜里调油怎么腻歪都不嫌够的时候,七年之痒还早着呢,他们四舍五入还处于热恋时期。

他现在就很幸福。

他不会成为那只奔赴爱情,却又被爱情摧毁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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