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着他那寸头,活像个得了重症的劳改犯。
“我差点被自己蠢死,真的,我。”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我千防万防,就防着我爸给我找后妈,呵,结果自己引狼入室。他妈的,竟然是个男人,我想起叫了他这么久的叔叔就恶心。”
他手在墙上狠狠捶打了一下,“高考前一天,他还叫我好好休息,说给我做一顿大餐。呵,结果我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看着他在厨房压着我爸亲。我,我当时,恨不得拿刀把这畜生剁了,我爸拦在我前面,我气疯了,真的,我还当我爸护着他呢。我跟发了疯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杀人,结果没把那混蛋给剁了,把我爸撞得头磕案板上了。你不知道,流了好多血,都流我脚底下来了,我当时吓懵了,给魇住了,被他先一步抱着我爸下去了。”他笑了一声,抬起脸时眼里有可怕的血光,面目狰狞,“但我没有输,我爸睁眼第一个叫的是我,是我赢了。”
方杳安不知道怎么反应,喉头动了动,“你比这个干什么?你要你爸不结婚跟你耗一辈子啊?”
吴酝激动起来,“不行吗?他为什么要结婚?再说两个男的怎么结婚?”
方杳安突然愣住了,是啊,两个男的怎么结婚,季正则老跟他说结婚结婚的,他还真以为可以和季正则结婚了。
“我也不结婚啊,我给他养老,养一辈子。”
“你疯了吗?你爸要是爱他呢,就被你活活拆散吗?”
“爱?不可能,我爸醒来叫的是我,怎么可能爱他?”他嗤笑了一声。
“吴酝,你不能用你的眼光去看你爸,儿子和情人不一样。”
“说了他不是我爸的情人!”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嘶吼着,“昨天我爸刚醒他就走了,你说他爱我爸?笑话!”
方杳安知道自己不该对吴酝的家事过多掺和,但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他还是说了,“那,要是你爸爱他,他也爱你爸呢?他们真心想在一起呢?你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残忍,吴酝瞪着圆眼看了他好久,红色的血丝凸鼓出来,痛苦地用额头磕旁边的墙,像在割肉,声腔颤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我爸,我爸不要我.......”
这样脆弱无助的吴酝让他手足无措,他想上去扶他一下,被人从旁边横挤起来,撞开了。严柏予把吴酝扶起来,声音照旧冷淡,“走吧,吃早饭了。”
吴酝在脸上摸了一把,嗓音干哑,问,“我爸醒了吗?”
“没有。”严柏予手上提着外面打包来的早餐,把吴酝架起来,甚至没有看方杳安一眼,“走吧。”
方杳安站在原地,看着他搀着吴酝一步步走远。
吴酝从小父母离异,纵使强势的母亲对他有求必应,予取予求,但他真正是被温柔细致的父亲养大的,习惯了作为父亲的生活中心,被无微不至地照顾呵护,一直到十八岁还被他爸叫宝宝。
方杳安知道吴酝不会结婚,就算这个叔叔没有出现。他不会让别人进到他的小家庭中来,所以他经常猎艳,交女朋友,但从来不长久,他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家庭这个概念,就算是他妈妈。
他习惯并且本能地扞卫自己在固有家庭模式中的地位,他讨厌别人横插进来,破坏这种被他主宰的和谐。
综上,吴酝是个有着巨婴症的恋父癖直男。
方杳安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荒诞的悲哀来,不知道为谁,吴酝,吴酝他爸,或者严柏予,谁都不好过。
他想得入了神,一阵阴测测的热风忽然从他耳后吹过来,他一下僵住,汗毛倒竖,脑子里医院的妖魔鬼怪各跑了一圈,差点喊出声。
被季正则捂住嘴,“嘘嘘,别叫小安,在医院呢。”
方杳安惊魂未定地踹他,“吓死我了,你干什么!?”
“谁叫你不接电话嘛。”
他看了看手机,静音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猜的啊。”季正则嬉皮笑脸。
“说实话。”
季正则的眼珠转了一圈,又笑,“严柏予告诉我的,走吧小安,去吃早餐。”
他被季正则环着往外走,心里奇怪,季正则好像永远都知道他在那,上次吴酝家也是,他明明没说地址,而且严柏予怎么知道他是早上来。又突然想到什么,刹住了脚,梗着脖子问季正则,“你,你妈要是想再婚,你同意吗?”
季正则想了想,“再婚?不会吧?我没听说我妈有这个意思啊。”
“如果,我说如果。”方杳安有点心虚起来。
“如果啊......挺好的啊,我反正以后也要跟小安结婚,不想她孤单了。”季正则乖巧地朝他点点头。
方杳安心满意足,心想季正则他妈可真会教孩子,又觉得这样明事理的季正则真是太可爱了,看左右没人,捧着他的脸啵唧亲了一口,“嗯,走吧走吧,去吃早餐。”
季正则“哦”了一声,懵懵懂懂地被他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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