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认不出我了吗(2 / 3)
他站在门口和学生挨个挥手道别,然后拆了一根棒棒糖,往公交车站走。
钟翊给他找的这份工作他很喜欢,但专车接送实在太招摇了,舒辞不太自在,推却过很多次,可是钟翊不听。好在今晚钟翊有应酬,司机要优先接送他,舒辞终于能喘口气。他打算回家一趟,给屋里通通风。
冬天的城中村比平时更萧索,具体的拆迁政策下来了,有几户已经搬走,打算快点拿到赔偿款。裹成圆球的舒辞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楼栋门口,看见一个粉头发的男人正在下楼。
“……舒辞!”楚彦廷差点从最后一级楼梯摔下来。
与他的惊喜截然相反,舒辞呆住了,困惑、慌张和痛苦陆续迟缓地从眼里淌下来。楚彦廷朝他走近,他警惕地后退,被逼到墙角。
“你认不出我了吗?”楚彦廷有些失落,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一双桃花眼暗淡下来。
舒辞像自暴自弃陷入绝境的小羊羔,白色的面包羽绒服蹭上了灰。他低着头不肯直视楚彦廷,瑟瑟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楚彦廷手足无措,将顺滑的粉毛抓得乱七八糟,也无法理解舒辞的消极反应。他又靠近一步,舒辞无路可退,害怕地侧过身子,书包挂件露了出来。
“这个你还带着呢!”楚彦廷一下找到了希望,攥住那只打了补丁的玩偶,激动地说,“这个是你从我那儿拆走的,你还记得吗?我想给你买个更好看的,但是你就要我包上的。”
舒辞依然不搭话,小声啜泣,像被捕食者扼住了要害,奄奄一息。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楚彦廷问。他蹲下来,仰起脑袋,像只没有攻击性的、温顺示好的大型犬,眼神是湿润的。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舒辞。”他耐心地解释,语气和舒辞的记忆里一样柔和,富有欺骗性,“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我爸他突然把我押去机场,我的手机被没收了,我没办法联系你。”
舒辞终于给了一点回应,垂眸看着楚彦廷真挚的表情,眼神空洞。
“我前几年只有放假才能回国,但是我哪儿也去不了,一直被关在家里。我偷偷来这儿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你妈妈好凶啊,每次都拿扫把赶我,还有一回拿了菜刀。”楚彦廷抓住舒辞的手,眼睛也红了,看上去很委屈,让舒辞差一点信以为真。
但舒辞知道他在骗人。楚彦廷最会骗人了。
三年前就是他用漂亮的皮囊和花言巧语哄骗舒辞上床,骗他是两情相悦,满口爱的谎言,说“我需要你”,还用张艳玲的病绑架他,用钱诱惑他。转头却和朋友嘲笑他又丑又傻,又炫耀他操起来很舒服,说有机会一起分享。
舒辞根本不在乎楚彦廷为什么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见,他甚至希望他最好是死掉了,连同他手机里的“恋爱”记录一起毁灭,不要让他再想起那个屈辱远大于快乐的夏天。
但楚彦廷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又出现在他面前,诚恳地编造莫名其妙的借口,好像他们是一对因为误会遗憾分手的甜蜜情侣,很容易就能挽回感情。
舒辞这段时间和钟翊过得很开心,宛若普通恋人,生活平淡而美满,暂时忘记自己还负债累累。楚彦廷的出现让他记起来,他归根结底只是个钱财和爱情都想贪的卖屁股的蠢货。
“我上周就回国了,你不住在这里了吗?我昨天和前天都来过,都没人开门。”楚彦廷自顾自地继续解释,把舒辞的手攥得很痛,“你妈妈身体还好吗?之前打我的时候可痛了,状态应该还不错吧。她……”
“你闭嘴!”舒辞朝楚彦廷尖叫,甩开了他的手。泪水争先恐后地爬下来,滑过涨红的面颊,躲进围巾里。舒辞气得发抖,被再次揭开伤疤的痛苦盖过愤怒和屈辱,他瞪着楚彦廷,攥紧了拳头,埋在围巾里的嘴唇拧成了苍白的绳。
楚彦廷跌坐在地上,茫然地抬头看舒辞,无法接收到他的恨意。他爬起来,焦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去捧舒辞的脸,说“不要再生我的气”,说“我回来了”、“我错了”。
舒辞被他抱住,蓬松的羽绒服迅速瘪下去,压缩的气体发出悲鸣。楚彦廷抱得很用力,冰凉的脸贴着舒辞的头顶,毛呢大衣是粗糙的,胸口是热的。他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说“我很想你”,说“从来没想过丢下你”,说很多舒辞原则上不会再相信但很容易将他击溃的甜言蜜语,昂贵的黑色大衣沾满了尘土。
舒辞试图挣扎,发出徒劳的沉闷的哭喊,糖果和小饼干从口袋里甩出来,代表耻辱柱的丑陋的挂件无助地晃动。这栋楼的住户剩下很少,没有人会来帮舒辞逃脱,唯一知道他过往的母亲早就不在。
突然,特定的手机铃声响起,舒辞顿时获得了力量,用力推开楚彦廷,慌乱地抹眼泪,努力调整情绪。楚彦廷还想上前拉住他,却看见他的来电显示是“钟翊”,一下子愣住了。
“到家了吗?”电话接通,钟翊低哑沉稳的嗓音像被太阳晒热的砂纸,迅速而温和地磨去舒辞的恐慌和悲伤。
“还在外面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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