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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圣诞节一天天近了,日程开始被各种节日社交活动占满。少晗早就未雨绸缪为自己和丈夫置了新装,确保他们每晚都以全新形象出席。
衣服不是问题,他们有少晗一贯的好品味;折磨人的是崭新的晚装鞋,无论价格多贵,这东西就是不可能舒适。一整晚消耗在这些有钱无事的所谓朋友中间,举着酒杯走动、谈笑,用夸张的语气交换“宝贝”之类过于亲昵的称呼,如果说头脑还能靠间或走思逃离乏味,双脚则注定无法逃避疲劳和疼痛的结局。
杨知谊换下今晚的法蓝色刀领礼服,洗了澡出来,赤脚还隐隐作痛。
“穿新鞋去派对,就是一场生死战斗。”
少晗裹着他的灰色丝质睡袍,靠在一堆枕头里摆弄着平板电脑;他听到丈夫的抱怨,嘴边浮起一抹笑意。
杨知谊爬上床、坐到他的Omega身边,吻了那头刚洗过、吹干的柔软卷发。少晗转过头和他接吻,放下平板、偎进他怀里。
亲密的动作仍旧轻易,流畅,温暖。好像很难说完全出自真心,但也绝不是假意。就像肌肉记忆:开始跑步的时候,手脚那么沉重,酸胀的肌肉和关节像有一群聒噪的抗议者驻扎在皮肤下面;直到某一个时刻,世界安静了,身体有了自己的计划,不再需要头脑过问。向前无疑是跑者的意志;真心是否在某一次重复动作中开始褪色,又该如何衡量呢?
“让我看看。”少晗移到床尾,低头查看他的脚趾,“有点磨破了,还是贴一下吧。”
他下床去药箱里找了创可贴,回来细心地贴在丈夫受伤的脚趾上,像一个合格的Omega男人该做的。这样的服侍在他身上并不常有,杨知谊能察觉到这些细小的体贴并不单纯。
如果……如果没有前些天的失足,少晗的姿态会让他无比享受。而现在,少晗的平静和温柔只是助燃了他的焦虑。
“再撑一星期。”少晗说着,倚回他怀抱里,“过了新年会轻松几天的。”
然后是新的一轮周而复始。如果说新年将会有什么打乱常规的变奏,那就是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在那以后,他们分享的生活又会多出一部分,在孩子身上投入的感情、由孩子牵系在一起的行动,他们的生命会纠缠得更紧密,更加……难以呼吸。
“童童,”他无意识地抚弄着少晗的黑发,“其实我应该早点和你说……收养这件事,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想。”
“什么意思?”少晗轻声问他。
“你真的觉得这种事没关系吗?”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是人口交易。我觉得这种事……在原则上是不对的。”
少晗扶着他的胸口坐起来,回望着他。
“……我以为你也想要这个孩子。”少晗眼里闪烁着疑惑和不安。
“我当然想要,只是……”
“可能你的原则是对的,但这样对大家都好。我们得到孩子,晓淇得到钱,孩子得到两个好父亲,这不是最好的安排吗?难道堕胎是更好的选择?否决一个孩子出生的机会?”
杨知谊哑然失笑。再让他猜一百次他也猜不到会从少晗和晓淇嘴里听到相同的话。这两个Omega除了性别简直毫无交集,一个王子和一个娼妓。但在这一刻,杨知谊不得不怀疑,这两人的共同之处比他所能想像的更多……细想起来,他们似乎都有着极度实用的人生方略。命运是个差劲的荷官,而他们都打出了自己这一手牌最好的可能性。
杨知谊开始感到,也许他不该和这两个Omega坐在同一张牌桌上。
但谁能在赢牌的时候收手?
“你真的想要孩子吗?”这是他想问少晗的真心话,“我们现在有一个孩子了,它是活着的,你关心过它吗?你只是叫我去办这个办那个,你连晓淇的消息都没回过。我完全能想出孩子出生以后是什么样,我会成为那个管教孩子的烦人角色,你只是偶尔出现,在孩子眼里永远完美!你……”
是你把我推进了那个小野兽的巢穴。他想。尽管他知道这样说并不公正。
少晗怔怔地看着他,丝绸睡袍下的双肩垮着,嘴唇微微发抖。
“……我以为你看得出我的道歉。”他话中的气息也颤抖着,“你知道我不擅长道歉,我以为你不会逼我说出来的。”
“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个好内人。”少晗低下头,似乎有泪在眼里动荡,“你为我牺牲的我都知道,我就是……我太骄傲了,从来都不会感谢。到现在我都不能给你一个孩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求你别这样说,求你不要劫持自己的自尊威胁我……
他手慌脚乱地抱住少晗,隔着丝绸不停抚过那瘦削后背上的蝴蝶骨。
“我在尽力弥补了,”Omega紧紧抱着他说,“我想留住这个你看中的孩子,所以……”
这是他资助晓淇的真正原因吗?杨知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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