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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uer(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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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从战场上下来时灰头土脸的,他的胳膊被弹片炸伤了,好消息是左胳膊,依旧不影响他开枪,炮弹在他的左前方炸开,里奥看着自己的伙伴被炸成了肉泥,弹片从他的眼前掠过,险些把他弄成一个瞎子。最后只是嵌进了他的胳膊里。

里奥的耳朵还是嗡嗡地作着响,他伏在地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然后突然想起了如今成了肉泥的那家伙昨天还和他说过想要给父母写信,于是里奥蹭动着爬过去想要拿他的怀表或者腕表作为一个凭证,告诉那家伙的父母比如他还很好啦等等等等之类的。直到里奥被一把拽了回去,“不要命了!”长官呵斥。于是里奥被送了下来包扎。

炮弹声还是不间断地响着。这是没有基本法的。里奥茫然地想,军医用镊子夹出了弹片,一面又不哭又不叫,于是军医奇怪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对上军医的视线后里奥茫然地笑笑,参军前的荣耀和自豪现在在他的心里烟消云散。

长官没有死。他回来的时候里奥在帮军医一些小忙,比如接水和按住挣扎的患者,但里奥的脸上空洞洞的,长官叹了口气,对军医做了个手势表示他要借一下里奥,“你需要放松,年轻人。”长官说。

“这里没有音乐。先生。”里奥回答。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

里奥不知道这位先生要带他去哪里,他们的身后是废墟,居民们都已经撤离了,再大胆的妓女也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挣钱。或许这位先生打算和他去散散步,里奥想。“好的先生。”他回答。

长官带他去的是战俘营。里奥在看到那个破败的屋顶时就站住了脚。他们的供应并不十分充足。更提不上给战俘们足够的食物,每天都有大批的战俘被饿死,里奥一直觉得这个地方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他一直都避免接近这个地方。但长官对他侧了侧头示意他跟上,长官绕过了战俘营的大门,在向后侧阴暗处走的时候,里奥听到了痛苦的呻吟。

“被人捷足先登了。”长官简单地说。“等一等。”他想起什么了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避孕套,“别染上病了。”

里奥茫然地听着漂浮在空气里的呻吟,他看着长官的侧脸,希望能得到一个回答或者解释,像是年长的人经常好心或者热衷于对年轻人做的那样,但长官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侧脸冷峻而没有表情。直到从阴影里走出了一个人,低头整理着自己皮带的环扣,见到长官后敬了一个礼,“晚上好,先生。”他说,皮带懒散地垂落着。

长官点了点头,“走吧。”他对里奥说。

战俘营后面有小小的汽灯,在昏暗中里奥看到了跌落在地上的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里奥想到的是在乡下看到的熟透的麦子们。“这是一个饿不死的家伙。”长官说。“你可以用他。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干劲。”

跌落在地上的人右腿支着,左腿耷拉在地上,像是想要掩藏双腿之间的痕迹,但精液滴滴答答地滴落,长官凑近了一些,“那家伙没用避孕套。”长官皱了皱眉,“你记得用。不要染上病。”长官拍了拍里奥的肩膀,“早点回来。记得休息。”

里奥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有些跺着脚,视线又不知道往哪里停留,地上的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衬衫,胸脯从崩掉的纽扣间挤了出来,鼓鼓囊囊,但上面又有暗红色的指印,看起来应该是软的,里奥憋了半天,最后用自己不多的词汇量说出一句,“Wie geht,s?”

说出口后里奥就觉得滑稽,这样朋友谈天用的招呼似乎不适用于这样的场合,然后那个人抬起头,一双蓝色的眼睛,“Gut.”他回答,像是在讥讽里奥,“我会说法语。”

里奥茫然地张着嘴,“我能帮到您什么吗?”他结结巴巴地说。地上那个人疲惫地摇了摇头,他打开了自己的腿,腿根依然发着抖,“快点。记得用避孕套。”他说。

“先生,您是羊脂球吗?”里奥下意识地说。

地上的人沉默地看着里奥,最后张开嘴说,“我没有为别人奉献的打算。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恨我。”

“先生,这附近有条小溪。您愿意去洗一洗吗?”

里奥没有等到回答。但他假定这会是一个肯定的结果。里奥架起了对方,在对方的体重下里奥甚至还踉跄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长官的话,‘这是一个饿不死的家伙’,里奥偷偷地瞥了一眼对方,视线并没有落到实际的什么上,但只是一个印象,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人是会让人垂涎的,像是野草,像是麦子,也像是多汁而带有希望的丰腴的什么。

“我的名字是里奥,您呢,先生?”

“尤里安。”短暂的沉默后对方回答。

到达小溪后尤里安推开了里奥,他脱下了破破烂烂的白衬衫,走进了河水之中,掬起河水洗着自己的脸,“如果我从这里逃跑,你会射杀我吗?”尤里安说。

“我会的,先生。但我不希望那样做。您想要逃跑吗?”

尤里安笑了笑。“想要。但不是往这个方向。我的故乡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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