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 / 3)
边远的昼夜温差巨大,勉强凑个格。
在这本就更深露重的子时,天地阴气最重的时分,顾深锦裸身坐在冰窟里,冷气打在他片衣未着的身上,侵入他瓷白的肌肤,穿透一层层血肉,强行闯进最里面的心脏,淹到他胸口的冰水,有些已经开始结冰 。
眼闭着的顾深锦,就像已经死了。
倘若是一般男子,坐在这冰窟寒地里,定然是有去无回,冻死不说,还要变成一个人形冰块。
冰墙里的人,浑身泛白,淡淡一点月光照射在冰块上反射出的光线,照映得那白,在黑漆漆一片黑暗中,煞是可怕。
这不是养尊处优,金尊玉贵,常年锦衣玉食,没有招过风雨与岁月侵蚀的白,而是那种死了许久的僵硬的,灰暗的白,是没有血气的,就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
不过也确实,在被种毒的那一刻,顾深锦就永远的死去了,留下来的是一个苟延残喘,竭力挣扎的尸体。
这个尸体,在四面楚歌的敌人围攻之下,杀出一条血路,反正已经死了,也就没有在乎伤口和血液的理由。
但是尸体里面有颗生生跳动的已经死去的心脏,在世间苦苦支撑的人,凡是来到这世上走一遭的人,都曾拥有过一个振奋人心的宝贝,尸体虽然死了,但别忘了他曾做过人。
大概最振奋人心的往往便是那最平常不过的人了。
大侍卫在冰墙外面尽职尽忠的守卫,他已经如此这般守卫了恭亲王多年,从恭亲王还是一个小儿时守卫到现在,但他从未见过恭亲王毒发失控的模样,哪怕年少时的恭亲王在寒潭里,将牙都咬出血来,也不会发一声,心智坚韧的人最清楚,一但吐出一句,哪怕只是一句,便前功尽废,再成不了气,撑不下去的,恭亲王在他眼里是最坚韧的寒松,也是最苦的黄连。
后背的黑雾比白天在温泉里时的更甚,浓烈的翻滚好似要拧成一股水落下来。
手心割出的一道粗长裂开的伤口,血液从里面受到外面黑雾的蛊惑,争相拼命地涌出来 ,淌到结冰的水面上,不一会儿染红了水面,甚至有些沾染到了,顾深锦没在刺骨寒水里的身体。
不过那些血液一碰到顾深锦的身体,就像碰见什么忌惮仇恨的东西,迅速的拉开与其的接触距离,又因为有冰墙的束缚,一下全都游到离顾深锦最远的地方,差不多就黏在那冰墙上,从他身体里跑出来的东西,到头来与他水火不容。
黑雾一感觉到那些血液在从顾深锦体内流出来,欢快的不断变化跳跃,像是欢喜极了,而此时的顾深锦却在忍受体内似冰似火二重天的折磨,以及那深入骨髓里,一片片肉被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割下来,关节处不断被打断扳断拆开,又愈合的剧烈疼痛,长年的忍耐之下,他已经不会再把嘴咬出血来,看起来就像只不过闭上了眼死去了而已。
但那不断经由额头上冒出来,大颗大颗连续往下落的汗液以及越来越显得僵白的皮肤,渐渐浓重的死气,暗暗彰显了他正在经受的地狱。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一动不动静静守在外面的大侍卫忽然动了,接着那冰墙四面开裂,冷气不断从裂开的缝隙里冒出来,显然里面有个更冷的东西再散发寒气。
“哐当,哐当,哐当”几声冰墙裂开与冰砖倒地的声响传来,那四面冰墙完全破裂,厚重的血腥味从里扑面而来,让人闻了几欲作呕。
最初伴随着冰墙破裂汹涌挤出的血水,流出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从仅存的一两层冰砖上缓缓流出。
冰窟的地面上一时积了一层薄血,迅速冻结成血砖,估计那些人以后再不会来这里取冰了。
顾深锦穿好衣服,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好似方才的一场炼狱根本就不存在。
“那边如何?”,还带着寒气的双手边扣腰带,边往外走,嘴里对一边的大侍卫发问,声音没有一丝异样,和往常一模一样的干脆利落,看不出一点虚弱的瑕疵。
大侍卫低着头,双手奉上早就准备好的披风,回答顾深锦,“如您所料,二皇子逼宫了,我们的人帮了大皇子一把,现在二皇子已经被皇帝下了大牢,”
顾深锦穿好披风,手在系领带,已经走出冰窖,往左拐进一条小道,是去往马夫所在的院子方向,听此,他好笑的哦了一声,显然回到马夫的身边让他心情十分开朗,语气都轻快不少,不过想到什么,他眼底一暗
“哦?,是吗?玉竹呢?”
大侍卫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显出一些犹疑,语气变得慎重,“按您的吩咐,我们给老王妃下了毒,把玉竹压过去亲自砍下了老王妃的人头,然后再杀了玉竹,不过老王妃死之前让我们交给您一件东西,”
顾深锦踏上阶梯的脚步不停,运气暖身,快要到了,他不能让这一身寒气沾在马夫身上,广袖里的手伸到侧边,大侍卫便将一直好好保存的从未打开过的,一个巴掌大的用黑布抱包着的东西,递在顾深锦手心 。
顾深锦把那黑布扯开,眼里瞳孔猛的收缩,再一瞬又放大回原样,他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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