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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无风起波,满池枯萎的碧荷重染青绿,舒展叶片,蔓挺腰身,庭下游鱼倏地拍水而过,蜻蜓站立荷尖,点水振翅,庭院活了。
“殿下?”
庭中之人半阖双眸,似在沉睡,断神锁披肩,刺穿皮肉,生生将他钉在此处。
忽而风卷帘动,扬起千丝长发,蜻蜓落在那纤长白指上,山神大惊,想上前驱赶那冒犯尊上的蠢物,他才动,沉水之人已醒,抬指轻轻将那红蜻蜓送上天空。
“你求的事,已经解决了。”
“谢殿下!”山神跪地叩谢,“狼妖祸世,此番惊扰殿下,小仙在此向殿下谢罪!”
“回去吧!”乾岚半侧首,唇角扬起一道弧线,“得多谢你,这次斩妖,可谓收获不小。”
认识百年,从未见过这位大人这般轻松的笑过,恰如暖阳融初雪,让人莫名心底跟着动容。
“殿下可是遇见什么有趣的事了?”
“算是。”乾岚顿了顿,“我好像等到了那个能结果一切的人。”
山神豁然抬首,“殿下是想起来什么来了?”
“无也。”乾岚抿唇,“下次来,带上你们当地最好蜜酿吧!”
他凝视着断神锁上镌刻的梵文,继而摇头,“不,不用来了,那时我许是不在了。”
山神怔然,“殿下...”
...
男人走后,山中雾气不消片刻便散尽了。
赶回村子,天边已露白鱼肚,村口空荡荡,言若烦躁的摁着眉心,冷声喝道,“出来!”
大石后颤巍巍探出个花白脑袋,是村长。
那老头一见言若,几乎哭出来,没走几步便一跤摔在地上,还得言若上前扶他。
攀着言若的肩膀,村长声嘶力竭,“大师!!!救命!!!门口的道士爷!被一阵妖风刮走了!!!”
“此事我已知晓。”言若将人扶起,从胸口拿出一张黄符,黄符腾空,变为一只扇动翅膀的小纸鹤,绕着目瞪口呆的村长飞了一圈,又翩翩落回言若掌心,“劳烦先生在正午之时将此物放飞。”
村长懵懂的接过那纸鹤,突然想起来,一拍脑门,从怀中掏出一方圆盘递给言若,“这圆盘是道士爷儿被刮走后留在原地的!”
指路标,不是师兄留下的,他没学这个术法,那妖道当真“贴心”,还怕自己寻不到,言若面色不显,捏着圆盘的指节用力到生白。
“大师...”
“村长放心。”言若收回手,眉宇间具是森冷杀意,“我定会将那妖道除灭,还村子安宁!”
...
“你说你,这面空镜有什么好看的!”
马严被妖风掳走,本想死期到头,没曾想,这妖怪是个傻妖,不单单没动他分毫,还好吃好喝的伺候,马严在山上拜师学艺都没这般奢华待遇,眼下,吃喝当头,娱乐至上,倒也将顾忌抛在了脑后,说话愈发没了正形。
“空镜?”乾岚指节微动,“真的吗?”
“就是空——”镜子里面的力量突然把马严拉了进去。
乾岚冷漠的看这镜子几乎要把整个人生吞,拽住马严脚踝,将人从镜子里扯了回来。
马严头发凌乱,呆呆的坐在地上,显然惊魂未定。
乾岚歪头:“你看到了什么?”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马严难以置信的捂脸,“这里面真的是我吗?!”
“是你,”乾岚垂眸,“前世的你。”
马严倒吸一口凉气,“人生三大喜事,我居然能占俩!!!”
此人咋咋唬唬,倒是有趣,乾岚勾唇,笑意转瞬即逝,因为马严问,“你呢?你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乾岚淡淡道:“什么都没有。”
纵然为妖,也会有前世今生,马严不懂这镜子,也看不透此地玄妙,却能察觉到这妖的...伤感?
为何如此悲哀?马严喉咙哽塞,肉吃进嘴里都没那么有滋味了。
乾岚问:“你觉得你师弟何时能寻来?”
“我那师弟法术通天!最多三日!”
“好!”乾岚点头,“等他三日!”
“也不一定...”马严挠头,“他要是三日来不了呢...”
“那便信守与他的承诺。”乾岚面色不变,手拂茶盏,眸色在氤氲的热气中波涌,“杀了你!”
马严:“...”
马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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