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天衍宗,初冬。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藏雪山为天衍宗最高一座山峰,眼下方才初冬便已浴雪。
天光明净,柏树枝桠轻晃,听闻此处先人为商代迁居而来,故以柏为荣,种下这棵寿命悠久的巨木。
殷人以柏,长青不衰。
细细的声音响起。
青玉台阶上,有人踏薄雪上山,步履稳健,即便山势陡峭也不曾动容。她戴着斗笠,身形颀长清瘦,一身白衣如与雪共为一体。
待走到柏树边,她终于摘下斗笠,从层层轻纱中露出面容来。
阳光落到一双清透冰冷的眼睛里。
即便是长青古柏,也为此黯然失色。
这女人生得极漂亮,肤若薄雪,唇不似胭脂明艳,却自然得泛着琉璃般剔透的颜色,不点自朱。
高挑的身形配洁白衣袍,拢着厚厚狐裘,银光点缀出长发如云,以玉簪挽起部分作髻,平添华贵气质。
唯独神态冷淡,似尊不会笑、不会哭的神像,睨视着世间众生。
时光凝固在这波澜不惊的眉眼间。
她静静站在雪中,宛若一株无瑕的昙花,与四野极尽纯粹的白融为一体。
寒风拂过,女人嗓音低柔,向柏树说道:“您召我来,是有何事?”
这时,树上翻下一道人影。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
她头发乱蓬蓬的,摇着酒葫芦,慢悠悠开口:“西域不是通了么?那儿除了佛陀的雪山,还有一片渺渺大漠,不晓得有什么东西。”
她仰头又喝一口酒,吐出醉醺醺的气来。
“这宗里一群孩子,也就你最可靠。”
女人淡淡地注视着她,没有回答,似乎对这话里的危机也浑然不觉。
“所以你去看看罢,卿芷。”
“也许,会有什么机缘呢。”
天衍宗历来天才云集,但仍有最无可颠覆的传说。
一是师祖从平平无奇走向仙盟首位。
二是现大师姐卿芷拔出古剑含光。
含光是灵剑,传说难以为肉眼所见,一日内唯有黄昏时方会显形。
而长剑历久弥新,经她之手,本是春秋时的遗物,竟在出鞘时一瞬扫清尘埃,现出璀璨夺目的流光。
什么隐形的传言,全被打破。
世人都明白,这把剑只为卿芷而出。
她的声与名,也在这承载昏与昼的明亮华光里彻底定下。
成了一个不可破的传说。
含光比她本身道号更具威慑力,从此见含光如见其主,两者无法割裂。卿芷自然爱这把灵剑,每每染血,都要亲手擦净剑身每一处。
只是其它,她却不怎么在乎。
她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曾感到有其本身外的美丽,更别说触景生情。
花开花谢,不过是天地常道。
有人说她断情绝爱,有人猜她心存难言之隐。
寻常人那些个讲法,放她身上都没什么意思。她身上散发的始终只是浸在呼啸的寒风里能生出的冷香,不勾人,似她本身,寡淡清冷得拒人千里之外。
落叶打旋飘落。
卿芷颔首鞠躬,“我这便去。可还有别的要求?”
“记得偶尔报个信来,别一言不发死外头。”
“自然。”
她转身要走,又听女人声调一转,促狭地吹了声口哨。
“要见着什么漂亮的女人,千万莫要沦陷到她的温柔乡里啊!”
徐琮自然是故意的。
这徒儿好是好,偏生那方面不开窍。修仙者身体结实,有些看着仙风道骨,背地里不知玩多大。
可卿芷是表里如一的高岭之花,过去有人猜想她是坤泽,信香只在雨露期时隐忍飘出,勾走路过同门的魂儿,进去与这冷冷清清的人翻云覆雨;
也有人猜她是乾元,却有难言之隐。
话本里的清冷仙君多以卿芷为原型,下头生得不容小觑,奈何抬不头起来,只能任同类欺压,低柔嗓音吟哦出化在冰雪里的浓浓春色。
徐琮当初买了本看,乐不可支,念给卿芷听后被剜了一眼。
“无聊。”
“你不晓得多少少女心里都装着你呐,小芷,就是坤阴同好,她们也认了”
赶在更多烂话出口前,卿芷封了女人的嘴。
后来有别个乾元坤泽轮流来信,她推拒不掉,一把火烧了。
“遇不到的。”卿芷别过头,“我没兴趣。”
她离宗后买下马匹,将含光剑牢牢扎起背在背上,又戴上白玉面具,驰骋穿越了中原,跨过重重山岭,向那大漠奔去。
时过三月。
凛冬未去,西域某处,雪山遥遥闪烁银光。一队人马歇息,呼哧喘气。
这队伍情况可称惨不忍睹,几人躺在后头板车上,靠马拉着前行,盖着一层毛皮,仍浑身颤抖。
不是因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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