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还(2 / 3)
大半夜的不去休息,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燕殇盘腿坐在地上,一身单衣,银发松散地披着,揉着不小心磕到的额角,辩解道:“我睡不着啊。”
他将脸一板:“那就去修炼。”
燕殇头垂着,小声道:“我想你了。”
于是仅剩的那点火气也消在这委屈巴巴的四个字里,他屈指在这小崽子头上一弹,哭笑不得道:“这才一会儿没见着,腻歪什么。”到底没狠下心,拍了拍床榻:“过来便是。”
燕殇狡黠地笑了起来,感情先前那点委屈净是做戏。偏偏这小子吃准了他会心软。
“若将这份心思用在修行上,早就能把你这鳞片化了去。”躺下时,他顺手在燕殇耳根处一点,从指腹出传回的冰冷触感让他不禁一抖,手向后一缩。
燕殇伸手按住耳下,不肯给他碰,哼了一声道:“我什么心思,你不是最清楚了?”
他微微失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燕殇扑上去抱着他的腰,脑袋抵在胸口,喉咙里发出猫科动物一般的咕噜声:“爹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会一直陪着爹的。”
“小兔崽子……”他骂也不是笑也不是,估摸着这次确实是把这小崽子吓着了,不然也不会这般黏着。刚破壳时牙牙学语的场景犹在眼前,回想起来却像是百年前的旧事,自己大抵也确实是有些恋旧,说教便暂且搁下,就这么放任他一会儿小孩脾性。
“爹。”燕殇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
“林子的桃花开得正好,明日咱们一起去赏花如何?”
“好。”
“……爹?”
“又怎么了?”
昏暗中,那双金色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少了点应有的欣喜,反而带着些迟疑与惶恐。
“只饶你这一日,修行若有半分怠慢,我可不会留情。”他板着脸说完,又向床里挪了些许,腾出些许地方来,“不早了,睡吧。”
两人挤在一床被子里,他只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放进块石头似的,冷冰冰,少了几分温度,再一摸那单衣的料子,便想是不是夜里冷着了。
燕殇是自一枚死蛋中孵出的,先天不足,自幼不论是修行还是灵智,都比不上传说中天赋异禀的神兽,一岁前连人形都没有,病恹恹挂在他脖子上,两只小角还未长出,活似条添了足的蛇,更别说说话认字了。
他废了好几年功夫喂了不知多少丹药,才勉强让这小崽子修出个人形,如此一来修行反倒怠慢了不少,只得继续用灵丹妙药吊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糊了东墙糊西墙,硬是把这修真界最后一条龙喂成了药罐子。
他抚摸着那头银发,一时恍惚,竟不记得这头发何时变作这般颜色了。
一片静谧中,燕殇动了动,竟是一直未睡,微微仰头看着他:“爹,你睡了吗?”
他道:“还没有。你不睡么?”
“我睡不着。”燕殇说,“爹会讨厌我吗?”
“好端端怎么问起这个了?”他道,“你干了什么?”
“我没有。”燕殇急促地辩解了一句,答非所问,又不说究竟没有什么,只是抱紧了他的手臂,生怕他离开似的,说:“我只是想一直陪着爹。”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白日时的话题。这一次他没有说教,道:“一直是多久?”
燕殇却不说话。他只好又道:“只是陪着我就好么?”
“你不喜欢我陪着吗?”
“我只是觉得,你早晚有一天会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不该只跟在我身后。”
“若我长大以后也只想跟着你呢?”
他无奈一笑,道:“你还小。”接着便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谈下去。
燕殇向他这边儿凑了凑,他胳膊拢着,把被子紧了紧。两人隔着两层衣料贴在一处,玉石般冰冷的驱壳在他怀里渐渐沾了些许生气,呼吸轻缓,又过了会儿没动静,似是睡了。
也是这时他才惊觉,似乎他们之间罕少有如此亲昵的时候。
燕殇从来不会这般同他撒娇,他素来摆着严父一般的架子,从未如此纵容过他。尽管并不明显,但似乎多多少少,他们都改变了点什么,也因此,如现在这般寻常父子般的亲近,才显得如此理所当然,竟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本就应当如此。他将那点违和感暂且搁在一旁,闭上眼,不多时也睡了。
此为桃源,名乌灵,有智蕴天地灵气而生,化身桃林十里,常开不败。
有关于乌灵在人间的种种传说,虽听着都不怎么靠谱,但大部分都是真的。比如宫雅的确是聚灵而生,化身桃树之中,比如十里桃林的确常开不败,但以此为延伸出的种种才子佳人、书生小姐,就净是扯淡了。
扯远了。就他所知,桃林开花的程度通常取决于宫雅的心情,基于昨日宫雅拎着闻人书大步而去的背影来看,燕殇居然挑在这个时候要他陪着去赏花,其实还是挺新鲜一事儿。所谓醉翁之意不在
↑返回顶部↑